第二百章 刺骨恶意
她没动，只是轻声回了一句：“那就继续好下去！”
他闭上眼。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一动不动，像是那片他从没拥有过的春天，终于愿意落在他肩头。
窗外的光越过窗台，一点点落在木地板上，照出斑驳的纹理。
风从杏树叶间穿过，吹得枝条轻轻一晃，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沈竹站在厨房，洗好的碗还没擦干。
她望着那口还带余温的锅，手指在瓷面上缓缓摩挲了一圈，动作轻慢，像是按着什么从未出口的思绪在安静地落定。
院子那头，陆明修坐在一张老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温水，目光却落在远处的山脚。
他好像在看天，又好像什么也没在看。
沈竹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
风有些凉，她替他把披在肩上的毛毯拉了一下，声音很低：“有点冷了，进去吧？”
他没动，只是淡淡地说：“再坐一会儿！”
她也不催。
他们就这么坐着，肩膀靠着肩膀，谁都没出声。
风掠过树影，洒下一地晃动的斑驳光影，仿佛过去的种种，都藏在这光里，不肯真正散去。
陆明修忽然低声道：“我昨晚又梦见那年春天！”
沈竹没转头，只是听着。
“你穿着旧夹克，拿着从家里带来的几根干果，在山后面埋了一颗桃核，说等它长出来就送给我！”
“我那时候笑你傻！”
“可你说你认真种了，还画了一张卡片，写着‘不能半路跑掉’！”
他说着轻轻笑了笑，像是把什么陈年的尘灰翻了起来。
“我怎么会记得这些！”
他自言自语般低声说。
“你记得的太多了！”沈竹轻轻应：“你只是，从来都不肯忘！”
他顿了顿，沉默下来。
沈竹知道，他不是在说梦，他是在往回捡。
捡那些已经散落在生命里太久的碎片，一块一块地拼。
不是为了重建，而是为了确认，那个从前的他，确实来过，确实用力活过。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怕吗？”他忽然又问。
“什么时候？”
“不是她走的时候！”他声音低下去：“也不是我最狼狈那几年！”
“是我好起来之后的第一年！”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恢复得快，说我状态很好，说我翻篇了，甚至还有人说—‘他居然还能站起来，真不容易’！”
他说着顿了顿，嘴角牵起一点讽刺的弧度。
“可他们不知道，那一年我几乎每天都醒在凌晨四点！”
“醒来的时候屋里太静了，安静到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有几次我甚至以为自己还在那间别墅，还在等她开门进来，说‘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是你以为你已经逃出来了，但你一闭眼，却还是回到原地！”
沈竹转过头，静静看着他。
他眼底没有泪，也没有光，只有一种极深极深的疲倦。
那是她熟悉的，是他这些年来不肯对任何人说的另一面。
“你那时候怎么熬过来的？”她问。
他轻轻摇头：“没熬！”
“我只是活着！”
“我告诉自己，再活一天看看，再试一次看看！”
“就像以前做实验，失败了一百次，第101次也没什么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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