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白衣血痕
“可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第101次！”
“我只是……赌自己撑得住！”
沈竹的指尖轻轻扣在他手背上，她低声道：“你现在不需要再赌了！”
“我在！”
“你真的不用再撑了！”
他说不出话，只是看着她，一瞬间眼神轻微颤了颤，像是一场风终究还是绕过了堤岸，吹皱了他小心维持的平静。
他低下头，额头靠在她肩膀上，声音哑得近乎听不见：“可我还是怕！”
“怕你哪天也会走！”
“怕你受不了这些！”
“怕你一转身，我又什么都没了！”
沈竹把手绕到他背后，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
“我不是她！”
“我不会走！”
“就算哪天你什么都不是了，我也不会！”
“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没有回应。
她轻轻地笑了一下。
“因为你在最糟糕的时候都没推开我！”
“所以我没有理由在你好的时候放弃你！”
他终于抬起头，看着她，眼神湿了。
“你可真傻！”
“我知道！”
她笑得很淡，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那种握法不像是在抓住什么，而更像是在确认—确认她是真的在，确认这一切不是梦，不是幻，不是某个他脑子制造出来的替代幻想。
院子那边，杏树在风里摇晃，枝叶碰撞，发出轻柔的响。
而此时，旧城的街道已经亮起路灯。
刘雪薇坐在会议室的末尾，听着新来的项目官员介绍明年的方向和资金走向。
她没说话，目光落在桌面的一份陈旧合同副本上，那是她当年亲手签下的，作为“主导人”名义落款的项目。
那个项目后来没了，资金撤出，合作中断。
她记得她那时候说了一句：“早就该撤！”
可那年，陆明修为那个项目通宵七夜。
她现在还记得他穿着白衬衣站在实验台前，眼底都是血丝，整个人像是要被压垮。
而她坐在办公室，嫌他“像个不知进退的蠢人”。
她那时候确实是这么想的。
现在回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羞愧。
那个男人拼尽全力要撑起一个不起眼的科研方向，她却只想着怎么让他“更有价值”。
她把他当成一颗棋子，一张牌。
现在想想，他其实早就不想做她的“谁”。
他只是想做他自己。
可她不让。
她不让他自由，不让他情绪，不让他脆弱，不让他失败。
现在，她连他在哪都不知道了。
他们已经没有共同的联系人，朋友的朋友圈也早不再提起他。
她甚至连一张“新的他”的照片都找不到。
有一次她路过书店，看到他写的那本科研随笔。
她本想翻翻，可手刚落在封面上，就抬不起来了。
她怕自己翻到某一句，那句她本该知道却从未真正听过的话。
那本书最后她没买，只在门口站了十分钟。
她记得书架旁边有一盏灯，那光打在封面上，把他的名字照得很清晰。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名字再也不是她的了。
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她走在回去的巷子里，路灯一盏一盏亮着，地面被雨打得反光，像是落了一层碎银。
她回到屋里，把门锁上，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她呼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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