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极限边界
她低声笑了,那笑比哭还难听。
“可我真的,真的不幸福。”
实验室的灯还亮着,窗外天色早已暗了。
陆明修坐在桌前,一页页翻看着儿童病毒免疫建模的旧数据,眉间不自觉蹙紧。
他面前那本厚厚的病例笔记,已经泛黄,扉页上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山里的风好干净,要是能一直住下去就好了。”
这是他小时候从山下带回的。
纸页边角破损严重,是沈竹那年冬天塞给他的。
那时候他刚从山坡上摔下来,满身泥巴和草屑,躺在草垛上哀嚎。
她穿着一件厚得像被子一样的白棉袄,蹲下来把这本笔记塞到他怀里。
“喂,给你。”
“干嘛?”
“这是我写的日记。
你不许给别人看。”
“为什么?”
“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她声音很小,但坚定。
他记住了这句话很多年。
甚至在他不知道她姓甚名谁、来自哪里的时候,他都记得那个白棉袄女孩,笑起来嘴角会有个很浅的梨涡。
沈竹坐在不远处,没出声。
她也在翻一本书,是她小时候自己写的童话绘本,人物是她随口画出来的,草率得不能再草率。
但她画得认真极了—她记得那段时间是她人生里最快乐的几个月,没人逼她吃药,没人要求她参加聚会。
没人告诉她“你应该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社交”,只有那个山里土气的男孩,会拿着树枝替她画地为牢,说。
“从今天起,这片地方你最大。”
她后来离开山那天,没能见到他。
家里人来得太突然,她被带上车之前,只来得及在石头下压了张纸条。
“我被带走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但你别忘了我。”
他有没有看到,她一直不知道。
直到很多年后,她在海外的研究室里,看到他在视频学术报告里介绍“陆氏病毒免疫反应模型”的时候,她才知道,他还活着,还很好,还站在了那么高的地方。
她一遍一遍地看那个视频,听着他声音里和从前一样的节奏、从容,还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少年气。
然后她买了机票,带着准备好的申请书,带着十几年间压抑到极致的回忆和思念,一步一步找到了他。
“我来找你了。”
她站在实验室门口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他看了她很久,才问。
“你是……沈竹?”
她点头,那一刻,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觉得胸腔像是塌了一角。
他变了,高了、沉默了,眼神里有种压着的冷意。
她知道,他不记得她了,至少不记得完整了。
但她不怪他。
她知道,他这些年经历的,可能远比她自己想象得更深更痛。
她没告诉他她小时候是自闭症患儿,也没告诉他那些山里疗养的日子是她第一次真正感觉“像个人”地活着。
她只说自己现在在做研究,也许能帮到他。
他说。
“你想做什么?”
她答。
“不想让你一个人做。”
就这样,她留了下来,留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重新和这个男人在崩塌之后的废墟上一点点搭建新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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