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爱恨余烬
她没想要他回应什么，也从没奢望重来一次。
她只是想守着他，不让他再一个人被推到深渊边缘。
“今天你又在梦里喊他了。”
她忽然轻声道。
他没有抬头。
“你说，‘小航等等爸爸，爸爸还没来得及带你看星星。’”
他沉默良久，才低声说。
“他说过，他最想看的不是海，也不是雪，是星星。”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和我说，你想有一天站在山顶看整个星空。”
“嗯。”
“我记得。”
他抬头看她，眼神复杂。
“我不是来提醒你过去的。”
她轻轻说。
“我是来提醒你，那时候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他点点头，终于把那封信推向一边。
“我想重新建一个星空模型。”
“为谁？”
“为我自己。
也为他。”
—
而在另一头的城市边缘，刘雪薇关了诊所的灯。
她今天没有接诊。
坐了一整天，连水都没喝一口。
她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对面那栋楼的阳台挂着风铃，风吹过来叮当作响，像极了他们家从前的那个门铃。
她忽然想起，她和陆明修买下那套老房子的时候，特意去挑了一个木质门铃，他说。
“以后我们回来，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家在这。”
可现在，那个家早就空了，门铃也不知道被谁拆走了。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回想当年那个场景，明明只过去了几年，却仿佛过了一生。
她想，如果那时她没有一意孤行地去抢那项成果，是不是他就不会那么绝望？
如果那天晚上，她不是冷冰冰.地说“你再不懂，我会自己去找人懂”，是不是小航摔下去的时候，陆明修就会在？
她不知道。
她只是痛。
痛得无法呼吸，痛得觉得活着是一种惩罚。
桌上还放着她这两年做的所有公益数据整理—她以自己的方式在赎罪，接收那些被病痛折磨的孩子们的病历，提供匿名诊断，联系救助。
但她知道，再多都换不回来那个躺在医院、握着陆明修手哭着喊“我疼”的孩子。
“妈妈不是不爱你。”
她喃喃道。
“妈妈只是……太迟了。”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太迟”后的重来。
风吹散了她声音，也带走了她唯一的一点热度。
她抱着自己坐在黑暗里，像一块冷掉的石头，甚至不知道该去哪儿，或者该如何熬过下一个天亮。
夜色像是一层缓慢流淌的墨，把城市一点点沉进无声之中。
诊所的灯早就熄了，刘雪薇没动，就那样坐在沙发一角，双腿蜷起，披着那条薄薄的灰色毛毯，眼神空洞得像一汪死水。
她已经分不清这是第几个通宵了。
手机屏幕亮了一次又一次，有的是陈年合作单位发来的项目尾款通知，有的是一些昔日新闻同行发来的采访邀请，她一个都没回。
她曾经最擅长的，就是信息处理与情绪控制，现在却连一个“好”字都打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正在被时间一点点吞噬，像被剥光壳的海螺，只能静静躺着，任由寒风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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