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旧劫
她其实很多次,都想打那个电话。
那个号码她从未删过,至今还保存在最上方,备注也一直是那个她亲手打进去的“阿修”。
她点开通讯录,屏幕上那串数字熟悉得几乎能背出来。
她把指尖悬停在拨号键上,呼吸也随之一滞。
手指颤了两下,最终还是按下了返回。
她没有立场。
她曾经一次次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转身而去,哪怕他早已低到尘埃里向她伸手,她也没有回头。
现在她想回头了,可那个人,已经走得太远了。
她知道,陆明修不是在恨她。
恨是有重量的,是会留下痕迹的。
而他给她的,是干净利落的消失。
像是从未真正存在过,像是把她从记忆里一刀切了下去,连疼都不曾流露。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扰他。
她把手机丢到桌上,砸出一声脆响,屏幕亮起一瞬,又暗下。
“对不起。”
她低声呢喃,像是说给某个听不见的魂灵,也像是说给自己。
“我没有资格了。”
她蜷缩得更紧,眼神一寸寸涣散,泪水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她已经不会哭了,眼泪早就耗干在那个冰冷的夜晚,孩子没了,丈夫走了,而她自己也死了一半。
—
而那一边,陆明修坐在天台边,城市灯火铺展在他脚下,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他手里握着一张纸,是沈竹今天下午放在实验桌上的。
一张山中草图。
那是他们小时候住的疗养院平面图,手绘的,线条简陋,却标得格外细致。
小溪、鸡圈、石磨台、竹林、药圃……每一个点他都记得,记得那年初春,沈竹躲在药圃后面不肯出来,他就拿着虫子吓她,最后两人一起摔进泥塘里。
他盯着那张图看了很久。
他不敢想那时候她是什么心情—一个被整座城市当成“问题儿童”的小女孩,在山里第一次学会了说话,第一次敢直视别人的眼睛,第一次伸手牵住他的衣角。
而他呢,那时候被全村人当成累赘的私生子,唯一的梦想就是“有一天有人愿意在冬天给他一个热水袋”。
是她给的。
她说。
“你不怪我怪天怪地都可以,但你要活得比他们都好。”
那时候他听不懂,现在,他听懂了。
沈竹坐在楼梯口,一直没走远。
她看着天边一点点亮起的星光,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怕黑,所以你在我床边放了那个玻璃罐,里面放了好多萤火虫。”
他点点头。
“你还记得。”
“我记得所有在你身边的夜晚。”
她慢慢站起身,走近两步,语气轻柔。
“我不是来讨回忆的,我只是……想陪你再重新点一罐灯。”
他望着远处的灯火,忽然问。
“如果我不再做这个了呢?”
她怔住。
他收回目光。
“如果我不做研究,不做实验,不再参与任何病毒项目,只是开一家普通的小诊所,过普通的日子呢?”
她认真地看着他。
“我愿意在那个诊所外面卖草药,当前台,当扫地工……只要你愿意让我留下来。”
他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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