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猜不透宋家这边是怎么了。
碍于是女方,端着架子,不好意思亲自去宋家过问。
媒婆撂挑子,不干了。
没了中间传话的,王家人站在窗户后面,望眼欲穿,穿戴整齐等到晚上十一点,宋家连个人影都没出现过。
王家不禁坐不住了。
人一慌,就开始胡思乱想。
“爸,妈,是不是宋家人打听到小妹在首都的事,所以临时变卦,不打算娶小妹了。”王秀梅嫂子猜测道。
“不应该啊。”王秀梅亲妈思索道:“秀梅的事,只有家里人知道,对外没和任何人说过,宋家不可能听到风声。”
王秀梅嫂子撇了撇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过那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王秀梅的父母指望王秀梅的彩礼钱,能让一家人过个好年。
王秀梅嫂子也有自己的心思。
她娘家弟弟在鞋厂上班,如今鞋厂倒闭,她弟弟拖家带口的,生活艰难。
她和自家男人,晚上躺在被窝里商量过,王秀梅的彩礼钱一到,他们就和公公婆婆说说情,把钱借给她娘家弟弟买辆货车,跑长途养家糊口。
王秀梅婚事要是吹了,没了彩礼钱,她弟弟买不上货车,弟媳妇不依,又要给她爸妈摔摔打打,没事找事。
“嫂子,你这话什么意思!”王秀梅躲在屋子里,干着急,听到亲嫂子的话,她如同受了刺激般,推门走出来,“你儿子—肺—炎感染,高烧四十度,没有我,他能用上军用的盘尼西林。你儿子早烧死在医院里了!”
“…秀梅,你误会嫂子了。话赶话说到你之前的事,嫂子没恶意。”
王秀梅嫂子被戳中软肋,起身,笑脸相迎。
王秀梅说的是实话。
药物资源紧缺的年代,她儿子病危,全家束手无策,给医生护士磕头作揖,也是无济于事。
王秀梅当时还在首都当保姆,她打电话向小姑子王秀梅求救。
王秀梅撂下电话,和大院子弟的前男友哭诉。
前男友心疼王秀梅,托关系,找到海城军区医疗部。
海城军区紧急调用医疗资源,外国片进口的盘尼西林,用军车送到儿童医院。
她儿子这才捡回一条命。
王秀梅能动用这样大的关系,帮助自家人。
王家喜出望外,以为王秀梅一人得道,王家能鸡犬升天,日后生活不用愁了。
万万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王秀梅想攀高枝。
而对方家里想着门当户对,强强联合。
王秀梅就成了大院子弟一时的消遣品,被对方未婚妻狠狠羞辱一番后,拖着残破的身子,灰头土脸回到老家……
即便如此,但救命之恩是实打实的。
王秀梅嫂子理亏,闭上嘴,不好意思再蛐蛐王秀梅。
见此,王秀梅亲妈站出来打圆场,给儿媳妇台阶下,“好了好了,一家人吵架伤和气。秀梅啊,你嫂子也是关心你,你别多心。”
“哼。”王秀梅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不肯轻易罢休,“我王秀梅不是嫁不出去,少编排我,这里是我家,我姓王。”
王秀梅嫂子一听,“秀梅,这家里就我一个人不姓王,你话里话外说我是外姓人,不配在这个家待着?”
王秀梅:“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当初,我哥下乡当知青,你为了城市户口,能吃上商品粮,和村里娃娃亲的未婚夫断了,勾搭我哥和你钻苞米地。就算我不是好东西,你也未必坦荡。”
首都那段回忆,是王秀梅一生无法愈合的伤疤。
王秀梅嫂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秀梅也不惯着她,细数嫂子同样见不得人的黑历史。
“哎呦我的天老爷。”王秀梅嫂子一嗓子嚎出来,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秀梅,我和你哥的事,爸妈都没说过我一句不是,你数落起我来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这就杠上了。
“行,我是外姓人,我走,我走行了吧。”
王秀梅嫂子拧了把鼻涕,手指在裤子上蹭了蹭,快步走进屋里,抱起睡梦中的一儿一女,收拾行李回娘家。
大晚上的,外面伸手不见五指。
她开门,就往外走。
王秀梅亲妈见状,忙上前阻拦,“这么晚了,你一个妇女带着两个孩子,能去哪儿?外面冷,大人抗冻,孩子们可受不了。”
说着,回头看向王秀梅,“秀梅,你也是的,姑嫂俩说话,扯过去的事干什么!”
王秀梅亲哥也从房间走出来,接过媳妇怀里的孩子,没好气地瞪了眼亲妹妹,有本事朝外面使去,和自己家人大呼小叫。”
媳妇比妹妹亲。
亲哥明明什么都听到了,奈何是个偏心眼的,上来就拉偏架。
“合着是我欺负你媳妇了?你们都对,全是我一个人的错。”
王秀梅见识到人心凉薄。
从首都回来,家人就不给她好脸色。
勾搭上宋耀祖,见有利可图,娘家人对她的态度才有所改善。
宋家说好今天来下聘。
因为宋家没来,见不到彩礼钱,哥哥嫂子就和她撕破脸皮,装都不装了!
“行了!”亲爹放下烟袋锅子,看不下去了,呵斥道:“都回屋睡觉去,谁再多说一句,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公爹发话,王秀梅嫂子见好就收,没脸再闹下去,抱着孩子,和丈夫回屋。
“秀梅,你嫂子农村人出身,说话不好听,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亲妈拍了王秀梅的肩膀,出言安慰。
眼泪在眼圈打转,王秀梅幽怨地看向父母。
“我明天去找宋耀祖要彩礼钱。”
宋耀祖不娶她,她就找别人领证结婚。
年纪相仿的找不到,她就找二婚带孩子的,再不行,她还能找土埋半截的老头子。
在这个家里,嫂子不是外人,她才是外人。
唯一的外人。
王秀梅哭着跑回房间。
“秀梅!”
王秀梅亲妈追上去,还想再安慰几句。
“别管她。”
烟袋锅子对准鞋底敲了敲,王秀梅亲爹脸色阴沉。
显然,彩礼钱不到手,他这个当爹的,也很不高兴。
王秀梅亲妈也没再挣扎一下,不劝不劝,她还省力气了。
“孩他爸,宋家不来人,也不捎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王秀梅亲爹抽了口旱烟,沉吟良久,“管他是什么意思,秀梅肚子里怀着宋家的种,宋家必须负责到底。”
“可是……可是秀梅毕竟没真怀孕……”
王秀梅亲爹眼神一戾,看向自己媳妇。
王秀梅亲妈立马闭紧嘴巴,不再乱说话。
一晚上过去。
王家人没睡个好觉。
宋老太三人风尘仆仆地从村里赶回来。
隔着老远的距离,还没进院门,看到姜老太站在家属院门口。
宋老太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往日这个时间,丧门星早就出门摆摊了。
他们故意回来晚些,就是想避开丧门星。
然而,还是没躲过去。
“钱,拿来。”
姜老太亮出欠条,直截了当要钱。
宋四妮扛着大棒子,站在宋老太身后。
宋老太无法赖账,骂骂咧咧地从裤腰带里掏出一沓钱,数了八千元,确定不多不少,交到姜老太手里。
姜老太递给老三。
宋三妮又数了一遍。
“妈,钱数没问题。”
“嗯。”姜老太讲信用,把欠条还给宋老太。
收完钱,母女三人回家。
“讨债鬼!”
宋老太气的直跺脚。
怕姜老太使诈,打开欠条,看着自己按过的红手印。
丧门星没作假,是原来那张。
欠条揣进兜里。
与此同时,王秀梅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长辫子,本打算去宋家找宋耀祖,意外看到宋老太和宋耀祖站在院门口。
王秀梅攥着手指,快步走过来,看到一身风雪的宋老太祖孙三人。
“宋奶奶,你们这是?”
家丑不外扬。
宋老太没脸说自己的糗事。
“乡下有事,我们回去一趟。”宋老太拉过王秀梅戴着毛线手套的小手,“前天下雪,乡间路难走,我们就在乡下住了一晚上。秀梅丫头,不好意思哈,昨天没能去你家下聘。”
“没事。”王秀梅得知实情,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宋奶奶,宋叔叔,你们赶路回来,一定累了吧,先回去休息。下聘的事,不着急。”
王秀梅善解人意的话,宋老太和宋建国听着,很是舒心。
“秀梅,谁欺负你了,你眼睛怎么肿了?”
自王秀梅出现,宋耀祖的眼睛就没从王秀梅身上移开过。
精准注意到王秀梅哭肿的眼皮,宋耀祖上前,拍着胸脯,男子气概施足地道:“秀梅,咱俩定亲了,全大院谁不知道你是我媳妇,欺负你,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宋耀祖孔雀开屏,化身护妻狂魔。
“秀梅,你有啥委屈,你和奶奶说。你现在是双身子,你心情不好,孩子也跟着受影响。”宋老太心疼重孙子。
儿子和亲妈都开口了,宋建国不好意思一直不说话。
“咳,那个,秀梅啊,说欺负你了,你和耀祖说,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宋建国假模假样地咳了一声,不咸不淡说道。
面对关心,王秀梅抿着嘴角,没说昨晚上和嫂子吵嘴的事。
“没人欺负我。昨天家里饭菜不合胃口,我孕吐的厉害,折腾了一晚上。”王秀梅说道。
“怀孕都这样,我怀耀祖他爸那时候,前三个月,一点荤腥不能吃,闻到肉味就想吐。”宋老太笑呵呵传授经验,“你家饭菜不合胃口,没关系,咱们尽快把婚事办了,你嫁过来,想吃什么,给你做什么,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宋老太等着抱重孙子,笑的见牙不见眼。
宋耀祖扶着王秀梅的胳膊,一想到自己要当爹了,也控制不住地开心。
“秀梅,辛苦你了,你是我们老宋家的功臣。”
宋建国也是个重男轻女的,一听到孙子,来了精神头。
“秀梅,你只管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我们一大家子当成眼珠子来疼,不会亏待你们娘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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