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啦!
他家翠兰变的,他们当父母的都快不认识了。
“姥姥姥爷,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住。”宋三妮说道。
这也是姜老太想说的。
父母六十多岁,身体硬朗,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
以她的经济水平,赡养两个老人,不成问题。
“不了不了,三妮儿,你妈够辛苦的了,姥姥姥爷在乡下有房子有地,还没老到不能动弹的地步。”
姜老太的改变,姜父姜母感到欣慰。
如果女儿在城里遇到麻烦,需要他们搭把手,他们义不容辞。
若是让他们搬来城里,给女儿和外孙女们添麻烦,他们是无法接受的。
他们老两口没文化,没背景,只会种地、劁猪,在乡下住惯了,冷不丁的来到城里,他们也不适应。
“家里那间黄土坯垒起来的二间房,岁数比我都大,墙皮开裂,房梁歪了,瓦片也松动了,不适合再住人了。
况且,村里连个赤脚大夫都没有。
村里距离城里又远。
你们年龄一年大过一年,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好说。万一遇到急病怎么办!
爸妈,你们就听三妮儿的劝吧。
春节过完,我雇辆车,把你们的东西拉过来。咱们一家三代人,整整齐齐住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姜老太坐着陪父母说话。
几个女儿们懂事地起身,收拾碗筷。
上一世,弟弟姜长海下水救人,意外身亡。
姜老太遭宋老太和宋建国磋磨,五个女儿或死,或是失踪,无一善终。
姜老太痛心疾首,日日以泪洗面,几乎哭瞎眼睛。
老两口生活拮据,儿女不在身边,家中只有一条瘸腿的老黄狗作伴。
老两口买不起煤,冬日滴水成冰,冷的实在受不了。
姜父拖着积劳成疾的身体,去山上砍柴火,没走出多远,大头朝下,栽倒在自家家门口。
姜母去救邻居帮忙,把老伴送到城里医院抢救。
邻居仗着自家有拖拉机,坐地起价,让姜母给他两百块钱出车费。
老两口日常靠—政—府给的低保过活。
两百块钱,姜母凑不够,答应只要邻居送他们老两口去城里。
无论姜父是否救活,她一定把钱凑够,不让邻居白帮忙。
邻居不是个好说话的,见不到两百块钱,任由姜母磕头磕死在自家院里,依旧无动于衷。
姜母没办法,只能把姜父放在破草席上,麻绳拴住草席的一端。
姜母瘦弱的肩膀拉着麻绳,逆着疾风骤雪,拼尽全力拉着姜父,奔向城里所在的方向。
姜母是位地道的农村妇女,不常出门。
那天,大雪封山,模糊视线。
姜母迷路,看着草席上断了气的姜父,筋疲力竭之下,眼前一黑,倒在山脚下,再也没能醒来……
父母去世后大约两个多月。
山脚下冰雪融化,春日来临,村民们扛着农具,下地干活,路过山脚下,发现老两口的尸体。
姜老太接到村主任达来的电话,火急火燎回到村里,见到父母的遗体。
因为她口袋里也没钱,买了口最便宜的棺材,草草将父母葬到姜家祖坟里。
她烧着纸钱,跪在墓前,狠狠扇自己耳光。
她这个女儿不称职。
父母去世这么久,她才知道。
弟弟走了。
五个女儿,死了三个,失踪两个。
父母也撒手,离开人世。
至亲先后离开她,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在村里只待了一上午,来不及收拾父母的遗物,留做念想。
宋建国把电话打给村主任,让她天黑之前务必赶回去。
说是儿媳王秀梅来月经,肚子疼,吵着要吃她做的红糖荷包蛋。
姜老太被打怕了,不敢拒绝,烧完纸钱,赶回城里,含泪给王秀梅煮红糖荷包蛋。
宋建国死后。
每年清明节,儿子宋耀祖和儿媳王秀梅,嫌弃她往乡下跑,浪费车费钱,还耽误给他们做饭,就明令禁止姜老太回村祭拜老两口。
姜老太但凡表达出一丁点不愿意,儿子宋耀祖就对她拳打脚踢。
儿媳王秀梅在一旁添油加醋,轻声细语的,不说一个脏字,却能轻而易举地勾起宋耀祖的火气,让宋耀祖对亲妈下手更重。
不仅挨打,他们夫妻俩还不给姜老太饭吃,不给姜老太水喝。
用宋耀祖的话说:“不给老不死的点教训,她得寸进尺。”
往事种种,在眼前浮现,姜老太下意识捏紧手指。
大过年的,父母和女儿们安然无恙,尽在眼前,姜老太压抑住情绪。
“爸妈,你们就听我的吧。现在这间房子住着有些挤。要不了多久,咱家就换大房子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你们二老在我身边,我心里踏实。”
姜老太笑着看向父母,眼神温柔。
老两口清楚女儿是为了他们好。
女儿的话确实也有道理。
“我们留下也行,但我和你爸胳膊腿还能动弹,不能待在家里吃干饭。你忙你的,我们不需要你照顾,我们老两口可以出去找活干。”
姜母不想拖累女儿。
她和老头子只要还能动,就该自力更生。
人与人之间,即便是父母子女,也是远了香,近了臭。
住在一起可以,但姜母懂得把握尺度。
“好,都听你们的。”
姜老太点头回应。
海城经济萧条,多少城市户口的工人都找不到工作。
两位半辈子没走出过农村的老两口,能找到什么工作?
对此,姜老太没抱多大希望。
老两口愿意做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
老人家开心就好。
有个消磨时间的营生,赚不赚钱无所谓。
饭后,收拾完碗筷,一大家子睡过午觉。
姜老太午睡醒来,洗菜,切菜,和馅和面。
北方冬天白天时间短。
四点钟左右,天就黑了。
八点钟,春节联欢晚会开始。
一家人围着饭桌。
姜老太拿着擀面杖,擀饺子皮。
宋大妮宋三妮姜母,祖孙三个人负责包饺子。
宋二妮坐在凳子上,啃着苹果,目不转睛看着屏幕上形象靓丽的明星艺人,心生向往。
宋四妮和姜父在院子里鼓弄烟花爆竹,等着迎接新年。
每到过年这一天,宋五妮就会想起小时候,撞破宋建国和女知青光着屁股,抱在一起,以及宋建国威胁她管住嘴巴,不许出去乱说的画面。
特别是晚上,外面爆竹声响起,她愈发心慌气闷。
“哈哈,这个相声太有意思了。”
“妈,你快看啊,这个秃头的男演员吃面条,吃了好几碗了,都快要吐出来了。”
“太逗了,笑的我肚皮疼。”
“这看着不像相声,也不想唱戏的,这是啥节目。”
“姥姥,这叫小品。”
“小品!哎呦,我没听说过,今天长见识了。”
“妈,这个女歌手的头发真好看,我也要烫成她这样。”
“行了,别折腾你那几根毛了,背着我偷偷烫头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
“姥姥,你看我妈她又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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