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了，别吵了。咱们都是下岗工人，尽快找到工作，养家糊口最重要。好不容易有个厂子要招工，咱们就别嫌东嫌西的，踏实工作，拿到工资，能让家里老小顿顿吃饱饭，才是真有本事。”
“我看新闻上讲，卫生巾是棉花做的，干净又健康，女人用了，对身体好。大城市的女人们都在用。”
“我女儿学校也讲过，回来和我要。我没见过，去商店转了一圈，咱们这里压根没有买的。也不知道这个厂子生产出来的卫生巾，要卖到什么地方？”
“管它卖给谁。让我去厂里打工挣钱可以，老子绝对不会让我家女人用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
姜老太请阴阳先生帮忙选了个黄道吉日。
清洁工提前将厂子里外打扫。
大雨下了一夜。
翌日，天气放晴，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
服装厂敞开大门，在震天的爆竹声中正式挂牌成立。
姜老太堵着耳朵，站在厂门口，满面喜气。
女儿们在她身后，看向崭新的「兰立卫生巾厂」的匾额，笑容满面。
姜父姜母换上最体面的衣服，帮着姜老太迎来送往。
钱副厂长，不，如今是钱建设、钱经理，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和妻儿们，共同到场，感受这份喜气。
刘老太一家早早就来了。
当天事多忙碌，缺人手，刘老太的丈夫和儿子帮着忙前忙活，不得闲。
刘老太则是喜极而泣，拉着姜老太的手，真心祝贺道：“真好！这样真好。老姜妹子，看到你这样，我是真为你高兴啊。”
舞龙舞狮队伍，踩着喜庆的鼓点，摇头摆尾，尽兴表演。
姜老太掏出手绢，擦掉刘老太的眼泪，高声说道：“老姐姐，谢谢你的好意。但你别忘了，我和你说过，我这边还没步入正规，需要知心人帮着管理，你家我大外甥，必须来厂里，职位我都给他留好了，生产科主任。”
生产线是最关键的，必须由心腹严格把关。
姜老太一人发达，不忘提携刘老太一家。
刘老太儿子下岗，一直找不到工作，年纪轻轻，一直在家待着，人都待废了。
姜老太主动递出橄榄枝。
生产科主任，不是个小职位。
刘老太握紧姜老太的手，眼泪愈发止不住，忙喊来儿子儿媳，向姜老太鞠躬道谢。
“谢谢姜婶子。”
小两口抱着孩子，给姜老太行礼。
“咱们之间不讲究这个。”姜老太扶起两人，又看向刘老太的儿媳乔茉莉，结合自己曾经遭受的苦难，笑着劝道：“孩子再大些，你也该出来找份工作，不能把自己困在家里。听你婆婆说，你在夜校读过会计，识字、会算账。到时候，只要婶子的厂子还在，指定有你一份工作。”
姜老太和刘老太感情深厚。
两个小年轻，性情和顺，是正经孩子。
姜老太把他们招到麾下，情分之外，有自己的私心。
“那太好了，婶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乔茉莉抱着咿呀学语的孩子，语调激动。
姜老太摆了摆手，“感谢的事，以后再说。”
开业剪彩。
姜老太在亲朋好友，以及一众前来应聘的工人们的注视下，拿起系着红绳的剪刀，和钱建设，齐心协力，剪断大红绸布。
剪彩结束，所有人站在厂门前，合影留念。
合影结束，清洁工清理现场。
姜父姜母负责收尾。
姜老太和钱建设走进办公室，对前来面试的工人，进行公开面试。
俩人忙不过来，缺记录员，姜老太点名让刘老太的儿子和自家三妮跟过去。
厂子欣欣向荣，人声鼎沸。
在姜父的组织下，工人们按性别、年龄，有序排成四列。
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都是生活困顿、渴望工作的下岗工人。
同一时间。
厂子对面的小胡同里，没做坏事的宋建国，正抱着脑袋，躺在臭烘烘的泥坑里求饶：“好汉饶命，饶命。咱们远日无冤、今日无仇的。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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