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卫军握着方向盘，气的干瞪眼道：“不是！这位女士，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他让她下车。
他说的够明白了。
姜老太看着没有七老八十，老年痴呆，插科打诨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舌尖顶了顶腮帮子，黄卫军愣是气笑了，颇有种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
不得不承认，黄老太心理素质不是一般好。
如今出门抛投露面的，绝大部分都是男人。
姜老太，人到中年的妇道人家，一再被他拒绝，换做旁人，早就无地自容，红着脸落荒而逃。
姜老太却是激流勇进，越挫越勇。
不管好坏赖话，从她耳边飘过，丝毫不影响心情，继续卖力推销。
能有这样的心里素质，干什么都能成功。
副驾驶位置上，瞧着黄卫军不再绷着脸，而是露出笑模样，黄老太眨了眨眼睛。
“......经理先生？”
经过她的游说，黄卫军终于对她们厂生产的卫生巾感兴趣了？
姜老太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遇到疑问，不在心里憋着，自然而然地问出口。
黄卫军长舒口气，看着姜老太满含疑问的眼神，妥协道：“哎，这位女士，我真的没时间和你浪费。这样吧，你把样品放下。这周商场中高层开会，我会和销售部商量。如果你的东西有市场，产品本身又足够好，我们会考虑的。”
黄卫军口吻松动，姜老太目的达成，见好就收，没有得寸进尺。
双方各退一步。
“好嘞。”
姜老太从包里拿出两包崭新的卫生巾，放在副驾驶位置上。
卫生巾包装袋上写着长度，使用方法，以及日用夜用的区分。
人家堂堂大商场的经理，识文断字，能看得懂。
“打扰经理先生这么久，抱歉哈，我这就滚下车。”
姜老太笨拙地解开安全带，麻利下车，关上车门，站在路边，对着黄卫军远去的车屁股，殷勤挥手道：“再会，一路顺风，经理先生慢走哈。”
汽车转了个弯，驶入主干道。
黄卫军靠着座椅，看着后视镜中姜老太踮脚告别的样子，他耸了耸眉毛，终于甩掉姜老太这个麻烦！
汽车开出一段距离，来到十字路口时，遇到红灯。
黄卫军胳膊搭在车窗上，脑袋伸出窗外，看着前方漫长的队伍。
一时半刻走不了，黄卫军伸手去摸口袋里的香烟，不经意间瞥见身旁座位上的两个包装袋。
他探出身子，将东西拿过来仔细端详。
“卫生巾？”
黄卫军大致看了一下包装袋的文字描述，便明白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随后，姜老太的话，不经意间在他耳边回响。
“这世界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女人从十几岁到五十几岁，三四十年的时间，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都要来月经。每次至少用两包……”
如此一想，市场需求量确实可观。
商场销售何种商品，他作为经理，有决定权。
方才，姜老太拍着胸脯保证，她的东西质量过关。
是否如姜老太所言，黄卫军尚且不敢确定。
滴！
车后传来催促的鸣笛声。
黄卫国抬头，红灯变绿，前方车辆开始移动。
他放下卫生巾，踩着油门跟上。
另一边。
姜老太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离开国贸商场，又去市中心其他几家大型商场。
相同的招数，用过一两次后，就不灵了。
拜访第三家时，商场负责人不在。
拜访第四家时，姜老太在商场转来转去，每家店都走进去，只打听，不买。
保安看出她的异样，不给姜老太解释的机会，一左一右，拖着姜老太的胳膊，将人从商场后门丢出去。
“贼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赶紧走人，要不然，我们报警了。”
姜老太摔了个屁股蹲，揉着酸疼的屁股，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表情严肃的两名保安，她气不过，反驳道：“喂，谁贼眉鼠眼的！你把话说清楚。”
她一没偷东西，二没杀人放火，三没再商场搞破坏。
凭什么这么说她？
“报警，现在就报警。你们霸凌顾客，店大欺客。”
他们不告她，她还要告他们嘞！
“你少狡辩！我们干了这么久的保安，什么人，我们一打眼就知道。”保安站在台阶上，横眉冷对道：“说吧，你是哪个商场派来的？商品品牌、价格、进货渠道，是我们商场的内部信息，对外不可奉告。大家公平竞争，各凭本事赚钱，你们耍小聪明，小心我们商场去法院告你们恶性竞争。”
姜老太拍着屁股上的灰尘，听着，大脑短路几秒。
恶性竞争？
好嘛！
人家把她当成同行了！！
姜老太搓了搓鼻子，屁股疼的厉害，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行，你们有能耐。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对方先入为主。
事情越描越黑。
姜老太多说无益，开口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捡起地上的皮包，背对着在保安凶悍的注视，加快脚步走人。
“哼！还敢和我们放狠话。赶紧走人。”
保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逻辑中，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姜老太来到第五家商场，有了上次的教训，她转变战术。
从皮包里摸出一张五十块的钞票，塞到商场售货员上衣口袋里。
有钱能使磨推鬼，姜老太成功问出领导办公室的位置。
果然，永远可以相信金钱的力量。
在售货员的指引下，姜老太成功见到商场领导。
对方得知她的来意，端着架子，不接受不拒绝不主动。
像个感情里的渣男。
姜老太口水都说干了，对方靠着真皮座椅，放下茶杯，大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搓了搓。
姜老太定睛一看，对方这是要回扣啊。
对此，姜老太有心理准备，求人办事嘛！
不出点血，事情难办成。
姜老太一咬牙一跺脚，竖起两根手指，“经理，我们厂的卫生巾在贵商场销售。利润，我们厂和商场五五分账，额外，我再给您两成利润。”
两成已经不少了。
姜老太还要养厂子里几十号工人，再多，她就是亏本赚吆喝了。
“姜女士，你这不够诚意啊。”
经理挺着孕妇似的大肚腩，脑满肠肥的长相，一双三白眼乌溜溜转着，满是算计。
两成还不够！！
姜老太抿了抿唇瓣，对方狮子大开口，贪污腐败收回扣，还这么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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