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初夏时节,这天气是比较炎热的,只见王熙、王爽、李诫满、薛均、令狐宝娣他们几个小子,正光着膀子在水边嬉闹,皇甫僧念虽然也在,但他并未下水。
忽见李隆基他们到来,令狐宝娣他们不免是吓得一大跳,唯独王熙他们几个师兄,目光闪烁了几下。
“陛下?”
“姑父?”
“爹爹?”
几个小子都顾不得穿衣服,赶紧上前来,惶恐地行得一礼。
来这里玩水,都能碰到皇帝。
人都吓傻了。
王毛仲呵斥道:“快将衣服穿上,这成何体统?”
出身卑微的他,其实要更在乎这些细节,如果换成是王守一,他反而就无所谓,就算王熙不穿衣服,他也是太原王氏。
李隆基先是拦着王毛仲,然后又是笑道:“穿上衣服也好,免得着凉。”
同样是让孩子们穿上衣服,但是原因却是不同,王毛仲是因自卑,而李隆基则是出于关心,既怕王毛仲吓着他们,又担心他们着凉。
当然,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宝贝侄儿也在。
等到他们几个穿上衣服后,李隆基又是问道:“雀儿,你们在玩什么?”
王熙回答道:“回姑父的话,侄儿正在做课业。”
当即就有人笑了。
可真是说谎都不眨眼,不过他是狗头鹫,这也能理解。
“课业?”
李隆基问道:“什么课业?”
王熙道:“就是有关浮力的课业,先生让我们利用浮力来做一个小玩物。”
“这课业倒是稀奇。”
李隆基呵呵一笑,又问道:“那你们做了什么小玩物?”
“就是这个鸟翼板。”
王熙突然弯身拾起一个大木架子来,但见这木架子很是奇特,上面一块木板,木板上有一个小扶手,下面一个类似于鸟翼的装置,中间用一根木头连在一起的。
李隆基很是好奇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王熙激动道:“姑父有所不知,有了这个,我们就能在水上行走。”
“是吗?”
李隆基很是好奇道:“那你走走看。”
“姑父可是瞧好了!”
王熙头一甩,“爽哥,小满,咱们演示一遍给陛下看。”
“好!”
几个小伙子,立刻拿上自己的鸟翼板,来到岸边站成一排,将鸟翼板往水中一推,立刻纵身跃上。
扑通!扑通!扑通!
接连几声响。
只见令狐宝娣、李诫满这两个胖子率先摔入水中,紧接着薛均、窦锷他们晃动了几下,也都相继入水,嘴里还互相埋怨,甚至是拳脚相向。
难得在皇帝面前露一回脸,竟然被你们这些菜鸡给搞砸了。
玩过游戏的都知道,输了就一定是别人菜。
“哈哈!”
瞅着他们个个落水,在水里打成一团,李隆基被逗得哈哈笑了起来。
但随后,他便笑不出声了。
只见李侗、崔孤儿、王熙、王爽四人乘风破浪,杀了出去,小臀一扭一扭,顺着河流在河中疾驰。
不但是李隆基,就连张说他们也都看傻眼了,这可真是神奇啊!
随后李侗、崔孤儿二人也相继落水,唯有王熙和王爽在竞争。
王爽突然一个转弯,冲向王熙,吓得王熙直接跳入水中。
片刻,他便钻出水面,“爽哥,你可太卑鄙了,竟然玩阴的。”
王爽道:“抱歉了,今儿可得让俺们父子出风头。”
“操!”
这鸟翼板其实就是水翼板,是王熙带来的,但是由于是自己做的,反而适应了很久,倒是王爽这小伙子,平衡力强得可怕,一个上午就学会了,玩得比王熙都溜。
没有办法,无论你多强,永远有一个中国人比你强。
王毛仲看到河面上就只剩下王爽,不禁笑骂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能够将这玩性用在学习上。”
李隆基忙道:“他们这不就是在学习么?”
说着,他又是搓着手道:“瞧着他们玩着好像很有趣,朕也!”
高力士吓得面色苍白,赶忙道:“陛下,龙体要紧,可是不能啊,这太危险了。”
张说他们也都急急劝说。
这尼玛看着都危险啊!
李隆基咳得一声,讪讪道:“知道,知道,朕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别这么大惊小怪。”
这能不大惊小怪吗?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那说不定是国家之大幸啊!
等到王熙他们游回来后,李隆基急急问道:“雀儿,快跟姑父讲讲这其中道理,为何这鸟翼板能够让你们在水上行走。”
王熙道:“姑父,这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们发现,船在静止的时候要比在快速滑行时,所受到的重力更大。
但重力其实是不变的,而浮力与动静也无关系,因此我们认为,船在行走时,就就还受到一个向上的力,经过一番实验后,我们得知,这是水流带来的力,我们将此力称之为升力。”
其实这就是空气动力学,飞机的原理,是水压或者气压差产生向上的力,但是那太过深奥,故此王熙编了这么个说法。
现在的物理学,就是任他打扮的小姑娘,可话又说回来,物理本就是从错误开始的。
哪怕是后世的物理学,其中许多内容,也不一定是对的,只是暂时无法证明它是错的。
李诫满道:“我们还打算将这装置做到小帆船上去,那样的话,就不用扭动屁股了。”
余懃惊诧道:“这东西还能用在船上?”
“当然能,只要够快就行。”李诫满嘿嘿道。
李隆基不禁感慨道:“这道家思想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余懃瞧了眼李隆基,心里有些纳闷,道家还有这思想吗?
许多官员也是无言以对。
不过就是一个小玩物,怎么就叹为观止。
而张说、源乾曜则是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他们似乎察觉到这其中不寻常之处。
李隆基跟王熙聊了一会儿,便是回宫去了。
在回城的路上,张说突然拉着源乾曜,小声道:“你说今日之事,会不会是?”
源乾曜点点头道:“我也有这想法,陛下显然非常想要推行这道家思想,但得先证明,这学问是真的有用.。”
张说眉头一皱:“那刘尚书年事已高,至今卧病在床,这倒是给了王毛仲一个机会。”
源乾曜也想到了这一点,事出反常必有妖,李隆基费了这么大功夫,肯定不是来看船的,问道:“不知张相公打算如何应对?”
张说道:“此事不可大意,还得谨慎行事,以免弄巧成拙。”
他们二人都不喜欢王毛仲。
回到家里,张说总觉这事,有些古怪,到底那浮力真就这么神奇,还是说,这是障眼法,其目的是让王毛仲出任工部尚书。
这主要是他已经猜到李隆基的目的,如果以目的往回推算,这个浮力显得很古怪。
就他自己而言,他也听说过这浮力,可也没有联想到造船,甚至除王毛仲之外,就没有人联想到。
难道朝中一帮天才,都不如一个管马的。
张说真不信。
“爹爹回来了!”
“小婿见过丈人。”
正当这时,这儿子女婿都来到堂内,向张说问安。
张说抬头瞧了他们一眼,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前几日令儿她们不是上青云观养颜了去么。”
“是的。”
“可有带着岱儿、云儿他们去?”
“有得。”
那次子张洎赶忙解释道:“这也是因为必须要带。”
他生怕父亲对此不开心,认为教育方面没有管好,必须解释清楚。
不过张说还真不是因为这个,思索一会儿,道:“把岱儿他们叫过来,老夫有事要问问他们。”
“是。”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婿,内心有些惶恐。
他们的儿子也才六七岁,叫他们来,能问个什么事。
但他们还是很快的将张说的宝贝孙子、外孙全都给叫到堂里来。
“孙儿拜见翁翁。”
小童们憨态可掬地向张说行礼。
张说笑着点点头,道:“听说你们前几日随母亲去青云观玩了?”
“嗯。”
“有没有看那十万个为什么?”
“有的。”
“那你们也从中学到了什么吗?”
几个小子面面相觑。
张说笑道:“怎么?尽顾着趣味,未有从中学到知识吗?”
“可是有的。”
那小孙子张岱突然道:“孙儿就学到气力学,也就是重力和浮力。”
张说道:“是吗?那你跟翁翁说一下那浮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岱小眼珠子一转,道:“翁翁,这学问是要做实验的,可不能光说。”
他母亲就是李隆基之女宁亲公主。
公主就道:“你这孩子,分明就是想学那无为子。”
见被母亲看穿了,张岱低着头,不敢做声。
“无妨。”
张说呵呵道:“你就做个实验给翁翁瞧瞧。”
张岱立刻抬起头来,喜道:“那可得给孙儿准备一块重重的木头和一大盆水。”
“行。”
张说立刻吩咐人找来一块木头和一盆水。
张岱小手拿着木头掂量了一下,“不行,不行,还要重一点的,最好是方的。”
张说又让人拿来一块重一点的。
张岱再掂量几下,如此可行了。
张岱道:“翁翁,这浮力可是神奇了,重力是向下的,浮力是向上的,那么只要浮力大于重力,东西就能在水上飘起来。”
说着,他将手中木头放入水中,立刻便沉了下去,张岱问道:“翁翁,你知道为什么这木头会沉下去么?”
张说也很配合地笑道:“因为这木头的重力大于浮力。”
“对!”
张岱道:“但只要了解浮力,就能让木头浮起来。翁翁能不能给孙儿一把刀。”
张说忙道:“这就免了,翁翁找个人来,你指挥他做就行。”
张岱似有不愿,“无为子都是自己做的。”
公主忙道:“听翁翁的话。”
张岱这才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张说也叫来一个下人,张岱指挥着那小人将那方木头切成两半,然后用布绑在一起,又放入水中,当即是浮了起来。
“翁翁,同样一块木头,为何现在浮起来,翁翁知道为什么吗?”张岱嘻嘻笑问道。
张说捋了捋胡须,看向儿子女婿。
郑镒道:“这道理小婿明白,但要说为什么,小婿又说不出来。”
张洎也讪讪点头。
张说看向张岱问道:“翁翁不知道,你说是为什么?”
张岱嘿嘿道:“很简单,因为浮力的大小,跟这木头浸入水中的大小有关,所以只要改变木头浸入水中的大小,就能够提升木头受到更大的浮力,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
这一句话令张说这些长辈们略显尴尬。
而这又张说感到一些疑惑,难道这浮力是真的?
工部尚书刘知柔的府邸,坐落在东门北部,已是古稀之年的刘知柔,被顽疾缠身,自开春以来,就一直卧病在家。
被儿子搀扶着走出来的刘知柔,咳得几声,又向来访的高力士拱手道:“请恕刘某抱恙在身,未能出门远迎。”
高力士忙道:“岂敢,岂敢。力士今日是奉命前来,若有打扰,还望刘尚书多多见谅。”
刘知柔问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高力士忙解释道:“是这样的,今日那王毛仲造出一艘新式漕船,陛下想请刘尚书一同前去看看,可听说刘尚书卧病在床,未能前去,故而派我带一些补药,过来探望一番。”
刘知柔目光闪烁了几下,道:“承蒙陛下挂念,可惜刘某年事已高,又是诸病缠身,只怕难以再为陛下效忠。”
高力士忙道:“刘尚书切莫这么想,陛下还说了,若有需要,可让御医过来,帮刘尚书看看。”
刘知柔摆摆手道:“陛下福泽深厚,刘某愧不敢当,刘某的身体,刘某最为清楚,谁来也治不好了。”
高力士见罢,又再好生安慰几句,便是离开了。
他一走,刘知柔立刻激动道:“快快快去准备笔墨。”
他儿子问道:“爹爹要笔墨作甚?”
刘知柔道:“当然是上书致仕,陛下此番询问,就是在暗示会允许老朽致仕,让位于王毛仲。唉就是不知我这残躯,还能熬到回乡么。快快去准备,再再吩咐人,马上收拾东西,上书之后,我们就立刻起程。”
古人吗,临死之际,总是想落叶归根。
去年刘知柔就一直要求致仕,但李隆基是再三挽留,如今机会来了,他赶紧准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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