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县政府会议室。
王鸿涛把茶杯重重砸在桌上：“江辰！谁让你私自跟人签合同的？！”
江辰不卑不亢：“王县长，方案会上都讨论过了...”
王鸿涛暴跳如雷：“国有资产流失的责任你担得起吗？！”
“王县长，”江辰直视他的眼睛，“厂子再拖下去，国有资产就不是流失，而是蒸发！”
王鸿涛还要发作，秘书突然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王鸿涛脸色一变：“什么？省报记者来了？”
会议室门被推开，刘苗苗带着一个戴眼镜的女记者走了进来。
“王县长好！”刘苗苗笑容灿烂，“这位是省报的李记者，听说我们要搞国企改革试点，特意来采访！”
王鸿涛脸上的怒容瞬间变成和蔼可亲的笑容：“欢迎欢迎！我们县一直大力支持企业改革...”
江辰看着王鸿涛的变脸绝技，心里冷笑。他看向刘苗苗，后者冲他眨了眨眼。
这一刻，江辰突然觉得，这场仗，或许真能打赢。
“轰隆隆——”
三辆重型卡车碾过二农机厂坑洼的水泥路，崭新的设备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工人们围在车间门口，伸长脖子张望。
“我的乖乖，这设备得多少钱啊？”一个年轻工人咂舌道。
老钱叼着烟，眯眼打量：“德意志货，一台少说百八十万。”
刘苗苗踩着高跟鞋从卡车上跳下来，拍拍手：“都别愣着！赶紧卸货！今天必须把这批设备安装到位！”
工人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动。这些精密设备看着就金贵，万一磕着碰着，他们可赔不起。
“怎么？怕了？”刘苗苗挑眉，突然指向老钱，“钱师傅，您带头！”
老钱差点被烟呛到：“我？我可没碰过这洋玩意儿……”
“怕什么！”刘苗苗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您三十多年的老师傅，闭着眼都比那些小年轻强！”
老钱被这一激，老脸一红，撸起袖子就上：“都愣着干啥？干活！”
工人们见老钱带头，这才一拥而上。
车间里，张工程师正指挥工人安装设备。老钱凑过去想帮忙，却被一把推开。
“老师傅，您边上歇着吧，这精密设备您玩不转。”张工程师头也不抬地说。
老钱脸色顿时黑了：“小子，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工程师调试着参数，“这设备一个参数设错，几十万就打水漂了。”
“你！”老钱气得胡子直抖。
刘苗苗闻声赶来：“怎么了？”
“刘总，”张工程师推了推眼镜，“我建议让老师傅们先回去休息，等我们调试好了再……”
“放你娘的屁！”老钱破口大骂，“没有我们，你们连螺丝往哪拧都不知道！”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刘苗苗突然一拍巴掌：“都闭嘴！”
她转向张工程师：“张工，设备说明书拿来。”
厚厚一摞德文说明书摆在桌上，刘苗苗随手翻开一页：“钱师傅，您看这个安装示意图。”
老钱凑过去，一脸茫然：“这……这洋文谁看得懂……”
“我翻译给您听。”刘苗苗指着图纸，“这里说，底座必须用水平仪校准，误差不能超过0.02毫米。”
老钱眼睛一亮：“这个我懂！以前修老床子也要校准！”
“那这部分交给您了！”刘苗苗不容置疑地说，“张工负责参数设置，您负责机械安装，各司其职！”
张工程师还想说什么，刘苗苗一个眼刀甩过去：“再废话就滚回南方去！”
深夜，车间里灯火通明。
“往左一点……再往左……停！”老钱趴在地上，盯着水平仪喊道。
几个年轻工人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设备底座。张工程师站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
“好了！”老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绝对水平！”
张工程师将信将疑地拿出激光水平仪一测，惊讶地发现误差只有0.01毫米，比要求的还要精确。
“可以啊老师傅……”他小声嘀咕。
老钱得意地哼了一声：“小子，记住了，姜还是老的辣！”
刘苗苗端着两杯热咖啡走过来：“辛苦了，两位。喝点东西再干。”
张工程师接过咖啡，犹豫了一下，递给老钱一杯：“老师傅……刚才对不住了。”
老钱愣了一下，接过咖啡：“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三人相视一笑，车间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江辰刚到厂里，就被一阵争吵声吸引到车间。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张工程师脸红脖子粗地吼道。
“放屁！老子干了一辈子车工，还能看错？”老钱也不甘示弱。
江辰挤进人群，看到一台崭新的数控车床前围满了人。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道。
“江厂长！”张工程师像看到救星一样，“钱师傅非要改切削参数，这不符合工艺规范！”
老钱急得直跺脚：“江厂长，按他们那个参数来，刀具磨损太快了！我一看刀花就知道！”
江辰看向刘苗苗，后者耸耸肩：“技术问题，您拿主意。”
江辰沉思片刻，突然问：“第一批试加工的零件呢？”
工人赶紧捧来几个零件。江辰仔细检查后，发现刀具磨损确实异常严重。
“张工，”江辰严肃地说，“按钱师傅的建议调整参数，小批量试加工看看。”
张工程师还想争辩，但在江辰坚定的目光下，只好不情不愿地修改了参数。
两小时后，检测结果出来了：按老钱建议的参数加工的零件，不仅质量达标，刀具寿命还延长了三倍！
“这……这怎么可能……”张工程师看着检测报告，一脸不可思议。
老钱得意地拍拍他肩膀：“小子，记住了，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
张工程师沉默良久，突然向老钱深深鞠了一躬：“钱师傅，受教了！”
一周后，生产线终于调试完毕。刘苗苗站在崭新的设备前，意气风发：“今天，我们正式试生产！”
工人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江辰按下启动按钮，生产线轰然运转。
然而，第一批零件刚下线，质检员就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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