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格！全部不合格！”
车间里瞬间鸦雀无声。江辰拿起一个零件仔细检查，发现尺寸偏差严重。
“怎么会这样……”张工程师脸色惨白。
老钱检查了设备后，沉声道：“主轴有轻微震动，导致加工精度下降。”
“不可能！”张工程师激动地说，“我反复检查过参数！”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刘苗苗突然大喊。
“都闭嘴！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
她转向江辰：“江干部，给我24小时，我一定找出问题！”
江辰点点头：“所有人，今晚加班！”
夜深人静，车间里只剩下江辰、刘苗苗、张工程师和老钱四人。
“再试一次。”刘苗苗抹了把汗，对张工程师说。
设备再次启动，零件缓缓成型。四人屏息凝神地盯着每一个环节。
突然，老钱耳朵一动：“等等！你们听！”
一阵几不可闻的“嗡嗡”声从主轴传来。
“是共振！”张工程师惊呼，“夹具设计有问题！”
刘苗苗立刻掏出手机：“我马上联系南方，让他们发新的夹具设计图！”
“来不及了！”老钱突然说，“订单后天就要交货！”
四人面面相觑，气氛凝重到极点。
“有办法。”江辰突然开口，“钱师傅，您还记得十年前那台老床子是怎么解决共振问题的吗？”
老钱一愣，随即眼睛一亮：“配重块！”
“对！”江辰一拍手，“临时加装配重块，改变共振频率！”
说干就干。
老钱带着几个工人连夜加工配重块，张工程师重新计算参数，刘苗苗协调材料，江辰坐镇指挥。
天蒙蒙亮时，第一批加装配重块的零件终于下线。
质检员紧张地检测后，激动地大喊：“合格！全部合格！”
车间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老钱和张工程师激动地抱在一起，刘苗苗更是直接跳起来搂住了江辰的脖子。
“我们成功了！”她在江辰耳边喊道。
江辰猝不及防被她抱住，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三天后，第一批合格产品如期发货。
厂门口，工人们自发地放起了鞭炮。
“江厂长！”老钱兴冲冲地跑来。
“南方客户来电话了，说咱们的零件质量比他们本厂的还好！要追加订单呢！”
江辰欣慰地笑了。他看向不远处正在接电话的刘苗苗，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美得惊心动魄。
就在这时，章知谦匆匆跑来：“江县长，王县长让您立刻去他办公室！”
江辰笑容一僵。
县政府大楼的走廊格外安静，江辰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他抬手看了看表，下午三点十五分，距离第一批产品发货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章知谦跟在身后，小声提醒：“江县长，王县长刚才脸色不太对劲。”
江辰整了整衬衫领口，心里明白这次召见不会简单。
王鸿涛——他曾经服务过的领导，如今却成了他改革路上最大的阻碍。
推开县长办公室的门，一股熟悉的茶香扑面而来。
这是江辰三年前亲手为王鸿涛挑选的虎夷山大红袍，没想到他至今还在喝。
王鸿涛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慢条斯理地泡着功夫茶。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给他圆润的脸镀上一层金色。
看到江辰进来，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闪了闪。
“来了？坐。”王鸿涛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尝尝，还是你当年给我买的那批茶。”
江辰心头微动，没想到王鸿涛会提起这个。
他记得那是自己当秘书的最后一年，王鸿涛生日时，他特意托人从八闽带来的。
“王县长还记得。”江辰小心地坐下，茶杯在他面前冒着热气。
“怎么不记得？”王鸿涛扯了扯嘴角，“那时候你跟着我跑项目，三天两头熬夜写材料，眼睛都熬红了。”
办公室里一时沉默。
江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自己敬重的领导，如今两鬓已经斑白，眼角皱纹更深了。
他忽然想起六年前第一次见王鸿涛的场景——那时他还是个刚考进县政府的小科员。
王鸿涛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不错”，第二天就把他调到了身边当秘书。
“听说二农机厂今天发货了？”王鸿涛打破沉默，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
“是的，第一批产品已经发往南方，客户很满意，还追加了订单。”
江辰谨慎地回答，观察着王鸿涛的反应。
王鸿涛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目光落在窗外的某处：“小江啊，你还记得老周吗？”
江辰心头一紧。老周是二农机厂的原厂长，改制后降为副厂长，一直对改革耿耿于怀。
“记得，周厂长对厂子有感情。”
“有感情？”王鸿涛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
“他刚才在我这儿哭了一个小时，说你把他一辈子的心血都卖了。”
江辰握紧了拳头：“王县长，厂子已经拖欠工资八个月了，再不改制——”
“我知道！”王鸿涛突然提高声音，随即又压下来，“我知道厂子什么情况。”
他叹了口气，“小江，我不是反对改革，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江辰愣住了。
王鸿涛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背对着江辰。
“你太急了。跳过职工代表大会，直接跟南方签协议，还引来省报记者...”
他转过身，眼神复杂，“你知道县里多少人盯着你吗？”
江辰这才明白，王鸿涛不是在阻挠他，而是在担心他步子太大引火烧身。
“王县长，我...”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王鸿涛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
“当秘书那会儿，你做事最稳妥，每个环节都考虑周全。”
他走回桌前，突然问道，“那个刘苗苗，你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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