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心头一跳：“她是晨光集团的代表，专业能力很强。”
“只是这样？”王鸿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小江，你是我带出来的，我了解你。你看着她的眼神...”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秘书探头进来。
“王县长，省报的李记者来了，说是约了采访二农机厂改革的事。”
王鸿涛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整了整领带：“请她稍等，我马上过去。”
等秘书关上门，他转向江辰，压低声音，“看到没？记者都找上门了。这事已经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
江辰突然明白了王鸿涛的恐惧
——他不是怕改革失败，而是怕这场改革带来的关注度，怕江辰走得太快太远。
“王县长，我不会...”
“去吧，”王鸿涛摆摆手，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公式化的笑容。
“一起去见记者。记住，在镜头前我们是一个整体。”
会议室里，李记者已经架好了摄像机。
刘苗苗也在，她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装，看到江辰进来，眼睛一亮。
“这位就是我们王县长，”江辰介绍道，“改革一直是在王县长的指导下进行的。”
王鸿涛脸上堆满笑容，亲切地与李记者握手。
“欢迎媒体监督！我们县一向支持企业改革创新。”
江辰看着王鸿涛表演，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王鸿涛此刻的配合不是出于真心，而是迫于舆论压力。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感激这位老领导没有当场拆台。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王鸿涛侃侃而谈县里的改革政策，时不时夸赞江辰“年轻有为”。
刘苗苗则专业地介绍技术升级带来的效益提升。
采访结束后，王鸿涛把江辰单独叫到一旁：“市委书记后天要来调研，重点就是二农机厂。”
他盯着江辰的眼睛，“这是个机会，也是个风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辰点点头。他知道王鸿涛在提醒他。
表现好了可能高升，搞砸了则万劫不复。
“谢谢王县长关心。”
王鸿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江啊...好自为之。”
走出会议室，刘苗苗正在走廊尽头等他。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
“怎么样？”她迎上来，眼中带着关切。
江辰摇摇头：“比想象中好。王县长他...不是完全反对我们。”
刘苗苗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你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吗？”
江辰望向窗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六年前我刚进县政府，是他把我调到身边当秘书。那时候他经常带我下乡调研，手把手教我写材料...”
他的声音低下去，“有一次我发高烧，他亲自开车送我去医院，守了一夜。”
刘苗苗轻轻握住他的手：“那他现在为什么...”
“因为他怕了。”江辰苦笑。
“不是怕改革失败，而是怕我成功。在他眼里，我永远应该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秘书。”
刘苗苗沉默片刻，突然说：“江辰，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她直呼他的名字，眼神坚定而温柔。
江辰心头一热，正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是章知谦。
“江县长，出事了！老周带着一群工人去市里上访了！”
挂掉电话，江辰脸色骤变。
“老周去市里闹事了，肯定是冲着改革来的！”
刘苗苗立刻掏出手机。
“我马上联系李记者，这事必须第一时间正面回应！”
“等等，”江辰按住她的手，“先别惊动媒体。我想...先找王县长。”
刘苗苗不解地看着他：“你还相信他？”
“不是相信，”江辰深吸一口气，“是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王鸿涛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江辰敲门进去时，他正在接电话，脸色难看地挂断后，抬头看见江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都知道了？”
江辰点点头：“老周去市里上访了。”
王鸿涛颓然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我刚接到市里电话。这个老周...我早该想到他会走极端。”
“王县长，”江辰直视他的眼睛，“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你以为是我指使的？”王鸿涛猛地站起来，脸上写满愤怒和受伤。
“江辰，在你眼里我已经这么不堪了吗？”
江辰愣住了。王鸿涛的反应不像是装的。
“我承认我忌惮你，”王鸿涛声音发颤。
“但我王鸿涛再怎么样，也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他抓起外套，“走，现在就去市里，我亲自把老周带回来！”
车上，王鸿涛一直沉默。直到快到市政府，他才突然开口。
“小江，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个水库项目吗？”
江辰当然记得。那是他跟着王鸿涛做的最后一个大项目。
因为征地问题差点引发群体事件，是他连夜起草补偿方案才平息事态。
“记得，您当时说我的方案太理想化，最后还是按您的建议修改了。”
王鸿涛苦笑：“其实你的原方案更好。但我改了，因为...我不敢冒险。”
他看向窗外，“我这辈子做事，总是先想退路。而你不一样，你敢闯敢干。这就是我忌惮你的原因。”
市政府门前，老周正带着二十多个工人拉横幅。
看到王鸿涛和江辰从车上下来，老周脸色大变。
“王县长！您怎么...”
“老周！”王鸿涛厉声喝道，“立刻带人回去！有什么问题回县里解决！”
老周慌了神：“可是您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王鸿涛打断他，眼神凌厉，“我什么时候让你来市里闹事了？”
工人们面面相觑，开始动摇。江辰趁机上前。
“各位师傅，我是江辰。我知道大家有顾虑，但请相信，改制是为了厂子好。”
“第一批产品已经发货了，客户很满意，还追加了订单。这个月工资一定会按时足额发放！”
工人们窃窃私语。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江县长说得对！”
老钱挤到前面，指着老周骂道。
“老周，你别在这儿蛊惑人心！厂子都快倒闭了，要不是江县长引进新设备，咱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工人们纷纷附和，局面瞬间逆转。
老周孤立无援，脸色灰败地被带上了车。
回程路上，王鸿涛坐在副驾驶，疲惫地闭着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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