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四起。
千钧一发。江辰迅捷侧身,手臂猛抬,稳稳托住侍者手臂!洛瑶同步撤步。
大部分滚烫的茶水哗啦一声泼洒在厚厚的地毯上,蒸腾起一小片热气。
只有少量溅到了江辰的西装裤脚和洛瑶的裙摆下缘,洇开几小块深色水渍。
侍者连声道歉。江辰沉稳道:“没事。”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先极其自然地递给洛瑶示意她擦拭裙摆,然后才低头简单按了按自己裤脚上的水渍。
两人镇定自若,配合默契。
邹伟的惊呼和得意显得愚蠢刺眼。
周围目光复杂。
“好!” 一声沉稳有力的喝彩响起。王启水上前一步,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目光炯炯地盯着洛瑶和江辰。
“处变不惊!应对得当!这才是年轻干部该有的素质!”
他声音洪亮,不容置疑。
他转向脸色铁青的邹国平,语气加重。
“邹书记,天海有如此优秀的年轻干部,你这个班长带得好啊!”
这话像一记耳光,响亮地抽在邹国平脸上。
邹国平脸上的肌肉抽搐,强挤出笑容。
“厅…厅长说的是…他们…确实表现突出…”
巨大的憋屈和不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王思语看着洛瑶,眼中好奇更甚。
宴会上觥筹交错,洛瑶避开人群,在走廊透气。
“洛瑶同志。”王启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低沉而带着压抑的激动。
洛瑶转身,看到王启水脸上没有了刚才的威严,只有难以置信的探寻。
“打扰了,”他走近,声音压得极低,目光紧迫,“你…是不是洛正明的女儿?洛正明?”
洛瑶心头剧震!猛然抬头:“您…您认识我父亲?”
“错不了!”王启水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声音更轻更急。
“你眉眼像极了你母亲!你抓周抓了笔和书,你爸乐坏了,对不对?”
尘封的记忆轰然涌现。
“水…水伯?”
“是我!”王启水用力点头,眼眶微红又强压下去,“真的是你!好孩子…你爸他…唉…我知道了…可惜…”
他快速调整情绪,眼神变得锐利:“你怎么在天海?”
“水伯,”洛瑶确认了称呼,低声道,“被派过来,历练历练。”
“历练?”王启水重复着,他知道这背后可能有更复杂的事情。
他锐利地扫了一眼主厅方向。“好…历练好!”
洛瑶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看着王启水关切的眼神,一个更紧迫的疑问浮上心头。
“水伯,”洛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忧虑,“思语妹妹……怎么会和邹伟订婚?他们……”
她斟酌着措辞,“看起来并不太一样。”
王启水脸上的温情褪去几分,露出一丝无奈和疲惫。
“还不是周老做的媒。”他轻叹一声,“周秉义,邹国平的岳丈,也是我的老相识了。他极力促成,说两家知根知底。”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复杂,“思语这孩子,太单纯,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我这做父亲的,私心里想着,找个家世背景相对简单的,在地方上安稳些,至少……看着‘安全’。”
他强调着“安全”二字,透露着为人父的考量。
“而且邹伟不从政,搞他的什么投资公司,我也想着,或许能少些是非牵绊。”
他锐利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洛瑶脸上。
“瑶瑶,你刚才的话里有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邹家……或者说,关于邹国平?”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回避的追问。
她直视着王启水的眼睛,那双阅尽世事的眼中此刻是纯粹的关切和信任。
“水伯,”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据我和江辰在工作中了解到的一些情况 ,邹国平同志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他家,也可能……不是什么良配。”
她没有具体说证据,但这句“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和“不是良配”,对于王启水这样的老江湖来说,分量已经足够重。
一瞬间,王启水的眼神变了。那里面翻涌着震惊、愤怒,还有一丝被愚弄的寒意。
他放在窗沿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走廊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远处宴会厅模糊的乐声。
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得像结了冰:“我知道了。”
他抬眼看向宴会厅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但是瑶瑶,”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沉重,“今晚,这场宴会必须照常进行下去。为了思语的脸面,也为了所有人的‘体面’。”
‘体面’二字被他咬得很重,带着深深的讽刺和无奈。
“现在摊牌,只会让她更难堪,让场面更难收拾。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这件事,我会弄清楚。”
洛瑶理解地点点头。政治和家庭的旋涡,有时需要忍耐和时机。
王启水似乎想缓和一下沉重的气氛,看着洛瑶,眼神柔和下来,带着长辈的关切。
“刚才一直护着你的那个小伙子,江辰?是你的……”
他故意拖长了点尾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洛瑶没想到话题转得这么快,脸微微一热,但还是坦然地点点头:“嗯,是我男朋友。”
在父亲的老友面前承认这一点,让她心里有种奇异的安定感。
“好!好小子!”王启水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不少,露出真诚的笑意,还轻轻拍了下窗沿。
“我眼光不错!刚才那一下反应,快、准、稳!护着你的时候,那眼神,错不了!是个靠得住的好苗子!不错,真不错!”
他连声称赞,对江辰的欣赏溢于言表。
洛瑶心头一暖,为江辰感到骄傲。
“行了,出来太久不好。”
王启水迅速收敛了表情,又恢复了那位沉稳的厅长姿态,但眼神里对洛瑶的关爱清晰可见。
“记住,站直了,别怕。有我在。”
他给了洛瑶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步履沉稳地率先向宴会厅走去。
洛瑶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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