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常胜将军虞长生,忠勇体国,屡著勋劳。前于北疆,挥戈克敌,力挫数万之众,扬天威于塞外。奈何盛兴八年十二月初三日,将星遽陨,将军血战捐躯,壮烈可钦。朕深悯其忠,特旨追封为圣武大将军,以彰其勇烈,永锡荣名。
将军养子凌子川,克绍箕裘,勇略兼资。顷于姜国一役,身负重伤,矢贯脏腑,犹能奋击致命,终使丑虏稽首归降,厥功甚懋。特晋封为镇北将军,用酬其功。
将军女虞子鸢,秉性柔嘉,深明大义。于时疫肆虐之际,力施援手,活人无算,仁德著于花都,堪为巾帼典范。特封为柔嘉郡主,赐'嘉德济民'四字牌匾,赏食邑万户,以示旌表。一门忠烈,父子英风,女则贤淑,皆宜隆恩褒恤,昭示天下。钦此!”
楚公公声音洪亮,震人耳朵,却依旧遮掩不盖外头的民愤。
“还俺孩儿来!”
“俺那仨儿郎,跟着恁虞府去打的仗!仨孩子!一个都没回来啊!丢下俺老婆子守着个破屋头,恁虞府把俺孩儿还来!”
“死了九万人哪?这算哪门子胜仗?叫俺们这些丢了儿孙心肝肉的,心头咋想啊?恁虞府倒好,高高捧上天,女娃儿都封了郡主!可俺的孩子呢?天爷呀,谁来想俺那苦命的儿!”
“娃儿他爹出门去打仗,俺肚里还怀着娃儿。眼看娃儿都两岁半了,他爹影儿也摸不着回不来!剩下俺这孤儿寡母的一对人,这世道下,叫俺们娘俩咋活命啊?
“俺们是信得过恁虞府这块招牌,才把孩儿、把娃儿他爹都交给恁!谁曾想啊!恁,恁连个囫囵尸首都给俺们寻不回来!连抬棺入土的念想都绝了俺们的啊!”
“这是造了劳什子孽哦!半点个说头也没有,人就白白死了去。人家倒是封侯拜相,留我们这平头老百姓连个哭坟的地儿都没有。”
各地的乡音汇在一起,又急又碎,花都的士族是不太能听清楚的,但百姓眼里的怒与愤,刀子一样剜人。
他们挤在虞府门前,涨红着脸,伸出被风霜沙化的手指指点点,难听的话语一句接一句地砸向这座曾万人景仰的门楣。
虞子鸢与凌子川并肩跪于明黄黄的圣旨下,俯身,双手托高,面无表情地接了旨。
楚公公也是个艳丽的相貌儿,肤白腰细,翘首点指,呵斥府外闹事的人群。
“圣武大将军又不是苟且偷生跑了,闹什么?”
然而,民意更甚,拳头高举,更难听的话劈头盖脸砸下来。
“妹妹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过了明日便好了。”
身侧的男声熟悉又生疏,多了几分久经风霜的沙哑,少了些当初的锋芒外露。
虞子鸢没理。
她起了身,任凭背后民声汹涌如潮,径直踏入垂满白布的灵堂。
风吹起她素白的裙裾,飘然似飞,如蝶如花,仿若一阵风儿就能刮折。
灵堂布置的隆重,
上方素幡低垂,下方白烛摇曳,四周的青烟袅绕如泣。
供案上三牲祭品森然,青铜鼎中赫然插着半截折断的箭矢。
乌木灵柩横卧正中,子鸢扫了一眼,暗忖:说是灵堂,又算甚子灵堂?
空棺一口,连副残甲都无。
虞长生啊虞长生,一辈子献给了国,献给了民,终了落得个空空荡荡。
侍卫抬牌匾入内问放何处,她随手一指灰暗墙角:“搁那儿。”
牌匾是汉白玉石制成的,子鸢瞧都没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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