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把孟河和豁牙给我叫进来。”
稳婆像是听到了阎王的赦令,手脚并用地爬出了屋子,浓重的血腥味仿佛还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片刻,孟河和豁牙一前一后冲了进来,看清屋内的情景,两人都定在了原地。
“老板……”
陈顺利没有回头,目光始终落在床上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只是声音冷得像山里的冰。
“孟河,去柜子里,把我那箱金条搬出来。”
孟河心里一突,不敢多问,立刻照办。很快,一口沉甸甸的木箱被他吃力地搬到床边。
“豁牙。”
“在!”豁牙下意识地挺直了腰。
“县里唯一的西医院,有个省城来的医生,叫王建国。戴眼镜,四十岁上下,派头挺足,很好找。”陈顺利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钉子,“给你二十分钟,把他给我‘请’过来。要活的。”
豁牙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当然明白那个“请”字的分量。
“老板,万一他……”
“那就打断腿,抬过来。”陈顺利松开苏晴的手,站直了身体,“二十分钟,我看不到人,你也不用回来了。”
“是!”
豁牙二话不说,转身像头猎豹般冲了出去。
“孟河,去烧开水,越多越好。再把我打猎用的那套小刀,放进最烈的烧刀子里煮。”
“老板,这……这能行吗?”孟—河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苏晴,声音都在发抖。
“按我说的做。”
陈顺利的命令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孟河一咬牙,也冲了出去。
屋子里,重新只剩下陈顺利和已经快要昏迷的苏晴。他俯下身,在她耳边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苏晴,撑住。我没让你死,阎王爷也带不走你。”
……
县西医院。
王建国正端着搪瓷缸,对着两个本地的学徒大发牢骚:“……说了多少遍,消毒要严格!你们这儿的条件,简直就是草菅人命!要是在省城,你们连进手术室的资格都……”
话没说完,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一个满脸煞气的豁牙汉子,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
“你就是王建国?”豁牙的眼神像在打量一头猎物。
王建国皱起眉头,把搪瓷缸重重一放:“你是什么人?懂不懂规矩!找我看病,先去挂号!”
豁牙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
他没说话,只是上前一步,那只抓过枪、杀过猪、比砂锅还大的手,直接抓住了王建国的后衣领。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这是绑架!我要报警!”
王建国吓得魂飞魄散,手脚乱蹬,可他在豁牙手里,就跟只小鸡仔没什么区别。
豁牙拎着他,就像拎个破麻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只留下一句硬邦邦的话在走廊里回荡。
“我们老板娘生孩子,请你过去搭把手。”
二十分钟不到,王建国就被豁牙扔进了那间充满血腥味的产房。
他一进屋,看到床上的情景,整个人都蒙了。
“横位难产!羊水都快流干了!你们这帮疯子,怎么不送医院!”到底是医生,职业本能让他瞬间做出了判断。
“送医院,她撑不到。”陈顺利指了指床边那口敞开的箱子,码放整齐的金条,在十几盏马灯的照耀下,几乎能晃瞎人的眼。
“现在,这里就是医院。你,就是医生。”
王建国看着那满满一箱金子,又看了看陈顺利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不行!绝对不行!”他连连摆手,惊恐地后退,“这必须做剖腹产!这里没有无菌环境,没有麻醉师,没有输血设备!我一个人怎么做?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陈顺利没跟他废话。
他只是走到王建国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把黑沉沉的驳壳枪,“咔嚓”一声,推弹上膛。
清脆的机括声,让王建国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陈顺利把枪,轻轻放在了那箱金条的盖子上。
“王医生,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拿起刀,救活我老婆孩子。这箱金子,全是你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陈顺利的恩人。”
他顿了顿,拿起那把枪,冰冷的枪口,轻轻顶在了王建国的额头上。
“二,我现在就送你上路。然后,我再去请下一位医生。”
陈顺利的目光平静如水:“你自己选。”
恐惧和贪婪,像两条毒蛇,在王建国的心里疯狂撕咬。他看着那把随时能轰开头盖骨的枪,又看看那能让他几辈子吃喝不愁的金条,最后,目光落在了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身上。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滚落。
“我……我需要烈酒!剪刀!缝合用的针线!还有……把所有灯都拿过来!要最亮的!”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激动而变得尖利扭曲。
“孟河!”
早已等在门外的孟河立刻端着一个托盘冲了进来,上面是整套用烈酒煮沸过的、陈顺利打猎时用来剥皮剔骨的小刀。瘸子叔也带着人,将十几盏马灯全部点亮,小小的产房被照得如同白昼。
一场疯狂的剖腹产手术,就在这个偏远县城的一间民房里,拉开了序幕。
王建国的手抖得厉害,但他毕竟是省城大医院出来的外科医生,基本功还在。
他用烈酒给苏晴的腹部消毒,拿起那把最锋利的剥皮小刀,深吸一口气……
陈顺利就站在他身后,手里的枪,稳稳地指着他的后脑。
豁牙和孟河守在门口,像两尊杀气腾腾的门神。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哇——!”
突然,一声响亮清脆的婴儿啼哭,像一道惊雷,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成了!
王建国浑身一软,双腿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倒在地,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陈顺利手里的枪,终于缓缓放下。
他快步走到床边,一个用干净布匹包好的小小婴孩,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是个女儿。
他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小脸,伸出因为长时间握枪而有些僵硬的手指,轻轻碰了碰。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瘸子叔派去的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狂喜。
“老板!瘸子叔让我告诉您!钱局长……钱局长连夜把所有公章都盖了!修路的事,批文……批文拿到了!”
陈顺利没有回头,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个刚刚降临的小生命身上。
这个他用金钱、暴力和威胁,硬生生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女儿。
他俯下身,在苏晴苍白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一手缔造的血腥和秩序,为他铺平了通往“王国”的道路。
而这个小小的婴孩,就是他王国里,唯一的公主。
他想了想,轻声说。
“我们的女儿,就叫陈安。”
愿她一生,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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