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铺了大面积地毯，走路没有声音。
姜知晓抬起头来，桑郁川在她对面坐下。
她一时诧异！
通往京港的交通工具很多，自驾、飞机、火车、高铁......
桑郁川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转而想到，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他循着地图找来，很正常。
他身上穿着传统的西装三件套，脱了外套，里面是深褐色褂子，露出来的衬衣袖子有些皱巴。
但粗壮的胳膊，是初见雏形的男性张力。
姜知晓忽然想起，这一世两次看见桑郁川穿西装，好像都是他突然从京港跑回来。
第一次是被王硕绑架，在即将飞往缅国的飞机上，他穿着西装，毫不犹豫奔赴，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第二次便是现在，她正想着如何离开他。
对视良久，她开口：“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没聊透。”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桑郁川盯着姜知晓，“你从来都没想过跟我在一起，对吗？”
姜知晓坦诚点头，“住进你家，不过是想逃离原生家庭。”
“你想说你在利用我？”
“是。”
桑郁川冷笑，“姜知晓，撒谎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你要有利用人的本事，还需要我来保护你？”
姜知晓纠正：“是利用你想保护我的心，来达成我的目的。”
桑郁川哑言，掀开眼皮，等待她后面的话。
姜知晓叹着气仰头，看向天花板嘟哝，“从哪儿开始说起呢......”
“我搬离宿舍当天，你和沈听澜曾开着车，一路跟我到楼下，可对？”
桑郁川：？
“......是。”
“沈听澜的跑车很浮夸，引擎声又大，尽管你们藏得很隐蔽，但依旧不难发现。”
“所以在住进朗域之前，我一直都知道，你俩会偶尔开着车，悄悄跟在我身后。”
那段时间，姜知晓并不觉得桑郁川对她有别的想法，甚至是喜欢上了自己。
她只当是她划分界限的行为，让他产生了自我怀疑，从而滋生出的胜负欲。
她没太当回事，直到何皎皎生日那天......
“所以，在我带你走的那个晚上，你一早就知道我在你家楼下？”
姜知晓：“是。”
那晚何皎皎在会所，指着楼下的姜洪涛对她说：
“我听说那人一输钱，就会把妻女打个半死，所以你回家的路上小心点哦，千万不要碰到他。”
姜洪涛输了钱，还不上的他自然会迫切地想把自己卖出去。
所以回家的时候，她故意没坐公交，而是慢慢地走回去。
不仅仅是想避免一场毒打，更想利用这个时间差，让姜洪涛有充足的时间联系买家上门。
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地跑出来，又顺势住进桑郁川的家里。
“所以，你是以身入局。”桑郁川咬牙切齿，“既然如此，你明明可以直接提出住进我家，你知道我不会不答应。”
姜知晓摇头：“那样的话，地位关系就变了。”
桑郁川一顿！心都凉了半截！
“你使计让我住进你家，和我主动请求住过去，哪个话语权更大？”
桑郁川都气笑了，“真是漂亮！利用我的愧疚，让我为你做更多事？”
“是。”姜知晓承认，“并且我从来都不觉得，跟你同居这件事，说出去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
桑郁川不解，“那为什么每次放学，你都不愿意上我的车？”
姜知晓并未正面回答，而是讲了一个故事：，“我看过一个纪录片。”
“不听话的恶犬送入训练营，训犬师会用奖励，通过诱惑的方式，纠正小狗的动作。”
“但也只是诱惑，小狗就算做对了，奖励也不会立马给到它。这样一来，小狗为了得到奖励，会一次次地讨好训犬师。”
“延迟满足？”桑郁川顿时笑出了声。
从兜里掏出香烟，工作人员连忙提醒：“先生！这儿不能抽烟！”
桑郁川一记眸刀瞪过去，“我知道！”
“啪”的一声！
烟盒拍在茶几上！
盯着姜知晓的眼神，危险至极！
“姜知晓，你把我当狗训？”
“是。”姜知晓不置可否，“上你的车，是给你的奖励，我需要好好利用。”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大发善心地决定把这个奖励给我？”
“姜洪涛找到朗域那天。”
桑郁川看着她，喉头带着颤音，“你说什么？”
“姜洪涛从拘留所出来，柳芙蓉就给我发了消息，说她被姜洪涛跟踪到朗域。既然如此，他知道我住在里面，也只是早晚的事。”
“所以我算好了时间，那天故意在图书馆待了很久。”
“我在试探，你会不会来找我。”
桑郁川：“我来了，所以呢？又能证明什么？”
姜知晓笑了，“证明你彻底上了头，就算没有奖励，你也会为我所用。”
桑郁川肩膀一起一伏，吸气又吐出，看向窗外似在平复情绪，又回过头来。
“姜知晓，真把自己当现世诸葛亮了？一环扣一环，全都是计？你觉得我会相信？”
姜知晓抿了口茶水，挺无所谓的态度，“对我而言，画画在哪儿都是画，没必要非待在图书馆，不是么？”
“何况那两天校运动会，不上课，我完全可以偷偷回公寓，姜洪涛也未必能见到我。”
桑郁川垂着头，似笑非笑，“你一次次地置自己于危险之中，就只是为了试探我？”
姜知晓也笑，“我相信你会救我。”
毕竟恶犬一旦训成忠犬，再小的力量，也会义无反顾地挡在主人身前。
“你相信我？”桑郁川重复着这句话，满是怒火的眼睛裹挟着讽刺，“你相信我，那你还割腕？！”
“原来你知道这件事。”姜知晓挑眉，“这是我计划中，唯一的意外。”
她割腕，不是因为在王硕的挟持下得了抑郁症。
她需要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有人给她输血，来缩小认亲范围。
事实证明，桑郁川的确向她隐瞒了真实情况，所以她只能给公安打电话。
主动要求他们上门验血、录指纹。
一桩桩，一件件，听到最后，桑郁川的心，一寸寸凉到脚底。
“就只有这些？没别的了？”
“没了。”姜知晓点头，“利用你的事情，就这么多。其他的事......”
“还有其他的事？！你还利用了别人？”桑郁川打断姜知晓的话，笔直的视线牢牢地将她锁定！
对视良久，气氛凝滞到冰点！
他吐出一个字：“谁？”
姜知晓很无力，勾起的唇角似在自嘲。
“桑郁川，如果我告诉你，高考泄题那件事，是我自己举报的。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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