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嫡长女 > 第一百零七章 圈套

相比那间有人看守的偏房,曲清婉更想去的,是另外一间。

在和江辞达成了共识后,他们很快就踩着屋檐,来到了另一间偏房。

江辞脚下生风,足见一点,悄无身息地落地,动作十分利落。

曲清婉在上面顿了顿,没有跟上。

对她来说,翻墙还好,可这大户人家的屋檐造的高,竟然比墙还要高不少。

曲清婉也不是不敢跳,只怕江辞落地是悄无声息,而她落地是“啪”的一声。

被发现怎么办?

江辞下面等了一会儿,不见曲清婉下来,便抬头望了望。

曲清婉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屋檐下,又双手交叉比了一个手势,意思就是“我不行”。

此时曲清婉觉得侯府的脸都被自己丢光了,分明是自己提议要来此处的,最后下不来的却是她!

但没办法,自己的确学艺不精啊……明明继身体好了之后,她才学了不满半年的时间,又怎么可能一步到位?

曲清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而站在底下的江辞,眉毛微乎其微地挑了一下,又跳了上来,顿了顿,挽住曲清婉的肩膀,带着她跳了下去。

这次并没有曲清婉所担心的落地声,她松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只觉得自己耳根发烫。

江辞推了推偏房的窗户,却并没能推开,想来是锁上了的。

于是曲清婉在窗户纸上桶出了一个小洞,往里看去。

这处的窗户纸所用的,都是雪白通透的白油纸,其优点便是透光,要比用了寻常油纸的屋内亮堂许多。

这也使得曲清婉能依稀看到屋内的陈设。

里面俨然是一个书房模样,摆着桌椅与书架,月光透过窗纸在桌案上投下一片白色的雪光。

角落里,蜷缩着一团黑色的阴影,看起来是人形的模样。

人?

曲清婉一怔,为何会在书房里关着一个人?

曲清婉眯了眯眼,费力地分辨那团人影。

那人一只脚恰好摆在了月光下,便能看到上面穿着一只沾血的粗布鞋,那双鞋很大,只能堪堪地套在那人的脚上,很细的脚裸,让人能看出是一双女人的脚。

莫不是……

曲清婉忽然想到一个人,昨日她见柳依澜的时候,她穿的就是这样一双粗布鞋,可是没有沾血……

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曲清婉拧眉。

如果里面真的是柳依澜,那么范子修又和她有什么恩怨?

她转头,只见江辞和她一样在窗户纸上捅了一个洞,闭着一只眼往里看去,但可能是因为他的脸上向来不多做表情的原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动作,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显得他的眼角有些抽搐。

江辞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眼眸一亮,在一开始的那个洞旁边,又捅了另一个洞,这样便可以两只眼睛同时看了。

看到这全过程的曲清婉将里面的柳依澜忘了一瞬,嘴角再次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她发现江辞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不论是那天他替自己卸头钗,还是今天这窗户纸上的两个洞,江辞的表情都虔诚的像在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里面有人。”

江辞出声道。

曲清婉的注意力拉回了屋内的柳依澜身上。

“这里面没有人看守,那人又不动,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没有意识了,还有一种……”

“死了。”

江辞接过曲清婉停顿的话头,转头来看她,眼神微亮。

曲清婉想,这一定是月光照得他眼睛发亮。

窗户锁了,江辞便抽出剑来,顺着窗户缝,轻轻地将插着窗户的横木断了开来。

二人跳入了屋内,曲清婉先一步去确认地上躺着的柳依澜,而江辞的目光则集中在书架桌案的部分。

凑近一看,角落里躺着的果真是柳依澜。

她依旧穿着昨日分别时的那件破旧的布艺,但此时身上多了些鞭痕。

是的,鞭痕……

为什么?昨天她明明看到柳依澜离开了?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还添了这么多的伤?是范子修所为?

曲清婉眼中的寒光更甚,摸了摸柳依澜的脉象,虽然她此时还没有完全掌握这门技艺,但最基础的她还是可以判断的。

好在,柳依澜此时虽然虚弱,但还没有生命危险,昏迷不醒,只怕是被人用了药。

在确定了柳依澜的状况后,曲清婉将目光投向了江辞那边。

“可有找到什么?”

曲清婉走过去低声问道。

江辞摇头,放下了手中的一叠书卷,里面没有任何问题。

他从桌上随便拿了一支毛笔,走向墙边,在墙面的四处轻轻地敲着,好像在检查有没有什么暗格。

一开始声音都很正常,敲到靠近书架的那地方,便忽传来了一声异样的响声。

江辞一顿,凝神观察了一下这面墙壁,片刻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将书架上的一个花瓶轻轻转了转。

果然,随着花瓶的转动,那处墙壁也微微突了出来,江辞一使劲,便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墙壁之后藏着大约一方大小的暗格,其中只放了一卷羊皮纸。

一般用羊皮纸的,大都是地图或者记载重要东西的。

江辞伸手将东西拿出来,正欲展开一看,忽的抬头,眼神微变。

“有人来了。”

他毫不犹豫地拉过了曲清婉的手,极快地从窗户上跳了出去,在不影响速度的同时,居然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曲清婉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蜷缩的柳依澜,眉头皱了皱,最终选择了不出声。

虽然她与柳依澜见过几次,自己也想试着救她,但显然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且不说他们两个带着一个昏迷的人翻墙会更加耽误时间,万一被人抓住,又要惹一身麻烦。

曲清婉并不是大善人,她能做的,只不过是在自己范围内最大的努力,并不是傻傻地去送死。

她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但至多也是叹气罢了。

在这样的心思中,曲清婉竟然没有注意到江辞为了方便行动,而放在她腰间的手。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江辞轻咳了一声,面上虽然淡定,耳垂却是不由自己地变红了一些。

他开口道:“方才有人开门出来,是主屋那边的动静。”

范子修大约是住在主屋的,他大半夜的出来作甚,莫非是为了……

柳依澜?

曲清婉只觉得这位范大人和柳依澜之间似乎有什么隐秘的关系。

“方才那人可是你认识的。”

江辞的话时问句,但语气中却听不出疑问来,仿佛是已经确定了。

曲清婉微微一笑,果然瞒不住他,她方才虽然没有何江辞透露柳依澜的事,他却已经猜到了。

“嗯,可还记得柳家大小姐柳依澜?”

江辞自然知道,因为他就是亲手窃来柳家贪污罪证的人。

他轻轻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

“若是她,那么那人很可能是范光进的儿子了。”

范光进?曲清婉听过这个名字,他是皇后母族一脉,也就是范氏一族的人。

但朝中姓范的不知他一家,江辞如何断定呢?

看出了曲清婉的疑问,江辞缓缓为她解释。

这是一段不为人知的陈年旧事,原先范家和柳家,早就有了一桩说好的亲事。

可是忽然有一日,柳家不肯将自家的女儿,也便是柳依澜嫁过去了,最后闹了个退婚的结果。

但好在这婚约本就是两家私下里定的,退婚的时候也没有惊动多少人,知道这退婚理由的,更是少之又少。

曲清婉思忖道:“如若范子修便是当年范家被退婚的公子,对柳家心存怨恨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想来,当初被退婚的原因,可能也正是他的肺病。

这患了肺病的人,身体孱弱,能活几天是几天,柳家不想把柳依澜嫁过去也是情理之中。

范子修虽然面上和善,心中说不定计较这多年前的旧事呢?

曲清婉想了一会儿,看向了江辞手里的羊皮纸卷,道:“先看看那东西。”

其实他们本就是推测,没有实际证据,这番行动也算得随意了。

若这次偷出来的不是什么有关联的东西,只怕还是要给人家还回去呢。

江辞闻言,点头,将羊皮卷展开,借着月光,便能大致的看到其上的内容。

曲清婉离的有些远,此时便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一些,二人之间只隔了一寸的距离,但奇怪的是,曲清婉却并不觉得排斥。

随着江辞展开卷轴的动作,忽然从里面掉出一样东西来。

江辞手快,及时的接住了,拿来一看,便见是一块腰牌一样的东西。

再看图上呢,赫然画着这江南叛党的势力分布范围,甚至还在一边标注出了该势力范围内的涉事人员。

曲清婉错愕了一瞬,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镇里居然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且不说被贬的柳依澜在这,范家的范子修也在这儿,甚至像这样的一份重要的地图,也出现在了江宁镇里。

而她和江辞,仿佛是再顺其自然地找到了这一切,似乎有些……有些太顺利了!

然而更顺利的还在后面。

那块像腰牌一样的东西,居然就是范氏一族调令族下私兵的令牌!

范氏一族便是皇后母族,其养私兵的事人尽皆知,但并不过分,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竖就是不管,甚至亲自赐了这令牌的名字,便是赤羽令。

而这赤羽令,众所周知,只有范氏一族大家主才会有,如今和叛党一事搅合在一起,很难不让人想到,这次的叛党攻城,是不是就是范家所为?

有了这两件东西,对扳倒范氏一族,绝对是有如神助!

而这一桩桩一件件,串联在一起,他们好像一直,在被人引导着朝向某一个方位。

先是路上遇到叛党,被冲散了队伍,他们便要绕远路,而绕路,必定会经过江宁镇这一条必经路。

等他们入了镇子,便会发现这镇子里的不对劲,在调查的时候,知顺其自然地知道了这位鼎鼎大名的范大人,并且起疑。

之后,他们便按部就班地取到了这两样东西,得到了关于范家妄图造反的铁证!

太反常了!

范子修如果真的是范氏一族的人,为何要做这样的一个局来?他是想将自己的族人全部拉下水吗?

曲清婉心中产生出一股恶寒,一种为人掌控的恶寒。

要想做到这些,是要何等地筹划,心思要何等的缜密。

曲清婉想到了范子修那张见人就笑的脸,他的伪装是那样的完美,在那么一瞬间,她还真认为他是个毫无城府的大善人呢。

而江辞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切,和曲清婉相视一眼,不说话,互相便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范子修的行为是很可疑,但这两样东西,的确是能好好利用的!

为了防止再出纰漏,当晚,二人便悄然离开了江宁镇。

他们现在的要做的,不仅要到达最近的安全点,还要保护这两样东西的完好。

毕竟,这可是一张王牌。

此处距离江辞手下组织最近的距离,也要走两日才能到。

终于,经过两日的全速赶路,二人在第二日傍晚,安全地抵达了富阳城。

刚进了富阳城的城门,便有几个人人迎了上来,纷纷向着江辞俯首,曲清婉揭帘看了一眼,大概是江辞的手下,心中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听那几个人道:“公子,我来替您驾车吧。”

曲清婉想着,也是,这几日的舟车劳顿,只怕是个人都遭不住,让江辞休息休息也好。

却不想,前面驾车的江辞却道:“无妨。”

曲清婉挑眉,忽的想到,看来江辞的身体的确很好,这都不带要休息的。

想着想着,曲清婉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长的时间,等到她醒来的时候,便感到浑身的酸痛,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她睁开眼,观察了一下四周。

窗边的幔帐是放下来的,透过青色的薄纱,入眼的先是窗前的一张如意八宝小桌,其次是一面画有山水的屏风。

香炉里,一道淡色的烟缓缓飘出,散发出淡淡地薄荷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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