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原来如此
正因为有这么多的“观众”，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的“真相”才足以能够让人相信。
柳心知道花船和官府之间有勾结，为了船上的生意继续下去，芬娘肯定会用些手段将这件事情掩盖下来而不会去报官，所以柳心才有信心吴坦死亡的真相不会被发现。
用这两种掩人耳目的方法将韩立仁和吴坦杀死以后，柳心心里剩下的所有恨意自然是被全部放到了芬娘身上，所以柳心又为芬娘量身定制了一桩掩人耳目的谋杀。
她通过自己平日里的观察，推断芬娘在周年庆典之夜的时候肯定会戴那条珍珠项链，她偷偷将芬娘的珍珠项链拿出来并且带上岸去定制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来方便她的计划的实施。
在周年庆典开始之前，柳心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芬娘“找到”了她丢了几天的项链。
庆典当天，在芬娘来到舞台上讲话之前，在台下观众等待幕布拉开芬娘亮相之前，柳心来到后台，假意对芬娘说她的项链没有戴好，借着帮芬娘整理项链的时候，柳心将芬娘脖子上的项链换上了她提前定制的那条一模一样的项链。
只不过，这一条项链上面，还连着一根足以取走芬娘姓名的丝线。丝线的那一头，早已经被柳心安排绑在了幕布拉开装置上。
随着幕布拉开，丝线收紧，芬娘也被这条缓缓升起的丝线吊了上来，她的脖颈迅速被收紧的丝线紧紧勒住，所以即使她死亡的现场和台下的观众只有一层幕布相隔，但她还是无法发出声音为自己做最后的呼救。
芬娘就在这种绝望之中被结束了生命，而柳心那时候正站在人群里用她那一贯的云淡风轻到近乎冷漠的表情，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切的发生。
不知道柳心那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或许那个时候她就决定做完这一切以后便让自己香消玉殒，或许更早的时候，在她被诊断出来只有半年寿命的时候，她就早早地为自己安排好了结局。
被命运捉弄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在自己死之前为自己的好姐妹报仇。
黄七蕊看着这处清幽整齐却空空荡荡的居所，还有面前洞开着的窗户，恐怕佳人已经从这里跳进了深不见底的湖水。
虽然在把信看到一半的时候，谢斐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已经派了水性好的小厮们跳下去寻人，但想必柳心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大人，找到了！”
正在黄七蕊看着窗外的湖面出神时，门口一个小厮的声音响起来。
“怎么样？”黄七蕊和宋承颜都连忙问道。虽然他们脸上已经难掩担忧的神色，但还是满怀期待地站起了身。
那小厮低下视线缓缓摇了摇头：“弟兄们找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人在哪儿？”黄七蕊急忙问道。
“刚捞上来，在甲板上。”
黄七蕊赶过去的时候，甲板上已经围了一圈人了，但或许是因为害怕，没有人敢靠得太近，黄七蕊倒是很容易就看到了柳心。
柳心仍然时一身白衣，只是此时她身上湿淋淋得，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没有了以前的体面和仙气飘飘。
看到这一幕，黄七蕊忽然明白过来柳心为何在绝笔信里特意写了不要让人救她——她那样体面的一个人，怎么会容许自己以这样狼狈的方式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呢。
“又出了这种事，我们‘花深处’怎么就不能安宁几天呢？”
周围的议论声传进了黄七蕊的耳朵里，围观的姑娘们声音尖利，黄七蕊不想听到都难。
“就是，我们停业这么好几天了，别人船上的生意倒是红火得不得了……”
“是啊，要怪就怪有人爱作妖，在船上的时候，脾气倒是比千金小姐都大，活着的时候常常给客人摆脸色惹得人不痛快，没想到死了还要给船上找晦气……”
“是呀，我听说啊，前几次的鸡毛鬼索命都是柳心搞的鬼，真不知道她都快老了就能下船了，还要搞这些事情来害我们，现在芬娘死了，我们‘花深处’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开业。”
“哎……要死也不知道找个别的地方死，非要死在这里，我们不开张，难道饿死吗？”
这些闲言碎语停在黄七蕊的耳朵里格外刺耳，柳心以死明志，替挚友报仇，绝笔书字字泣血，她作为一个漂亮女子，原本美丽的一生就这样被葬送在这条小小的花船上了，她之前的稳重淑女，只不过因为她抑郁已久。
柳心拼命想要挣脱的牢笼，现在她终于能够自由了，却还要被这么多依旧在牢笼里的女孩怪罪她不该撕碎了这牢笼的一角。
黄七蕊看着柳心惨白的尸身，心里酸酸的。
现在芬娘死了，这船上群龙无首，可是船上的姑娘们脚上似乎还戴着无形的镣铐，即便是没有芬娘，不出几天，这船上又会冒出来两外一个“芬娘”重新让“花深处”张灯结彩……
这日夜笙歌的钱晶湖上，不知道还漂泊着多少个“阿兰”的冤魂，她们却在没有“柳心”这样的朋友为她们记住仇恨，她们的死或许还不如一块小石子在这湖面上激起的波澜大。
这些表面上灯火通明光鲜亮丽的花船背后，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冤案。
周围围观的人中，却鲜少有面露忧虑的。
尽管心中有些酸楚和苦闷，黄七蕊还是打起了精神，开始检查起柳心的尸体。
尽管柳心已经在她的绝命书中招认了自己犯下的罪行，也具体说出了她是如何杀死韩立、吴坦以及芬娘的。
但面对死者，黄七蕊还是下意识地去检查她的身体发肤。
她的恩师白师爷曾经告诉过她，每一个死者身上都有着无声的证词，她不能错过任何一句死者留下来的话。
柳心的皮肤在水里泡得有些发白，脸上也已经没有血色，显然已经在水里死去多时了。
黄七蕊注意到柳心手腕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着浅淡的尸斑，看情形，她写完遗书落水应该是前半夜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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