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噩梦降临
原本我以为阿兰之前抱着我说得那些话，说有机会她就一定会让我们一起离开花船的话只是为了安慰当时的我，但我没想到阿兰真的在她的计划里预留了我柳心的位置。
阿兰告诉我，如今竟然有另个人争相抢着要替她赎身，于是她便大着胆子去求了那两个人，说如果要替她赎身，就一定得把我一起从船上接走。
虽然经过初次表演失利，我已经不是船上什么抢手的姑娘，但即便要从这船上接走一个默默无闻的姑娘，要花的银子也是不少的。
而那两个人竟然都答应了阿兰的要求。
听见阿兰带来这样的消息，我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阿兰从衣袖里拿出那个帮她赢得满堂彩的鸡毛毽子，她眼中含着盈盈的泪光，对我说：“柳心，多亏了这个毽子，咱们以后不用受苦了。”
说着，阿兰抱住了我，被她紧紧搂住，听见阿兰喜极而泣的声音就在我耳边的时候，我才真正地意识到，我们是真的抓住了逃离这里去过美好生活的机会了。
可是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的我们，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幸运冲昏了头脑，竟然没有想过，想要抓住这样天大的好处，怎么可能不付出相应的代价呢……
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关于代价的事情，毕竟从小在花船上长大的我们，听过的龌龊事从不会少，我甚至想过，或许被花高价钱从船上接走以后，我和阿兰会过上甚至不如花船上的生活，会被欺侮还是厌弃？我都想过……
但我实在没有想到，代价竟然来的那么快，而且竟然只冲着阿兰一个人……
我还记得那日阿兰被芬娘叫走之前，还和我一起用了午膳，在饭桌上，我们聊起上岸以后要一起做的事情……
可是我没有想到，阿兰竟然就此一去不回了，我甚至连阿兰的尸体都没有见到，等来的只有第二天一早听闻的她的死讯。
那天晚上，阿兰明明是带着我们二人对未来所有的期许去了那间房间，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那里等待着她的竟会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几个时辰。
韩立仁和吴坦便是对阿兰许诺带我们二人下船替我们赎身的人。
可我没有想到，原本被我们视作是救命稻草的这两个人最终却夺走了阿兰的性命。
阿兰和我一样，以为那天晚上只是普通待客，可她进了那间房间以后，韩立仁和吴坦竟会一起对她用了那些非人的手段。
阿兰从小身子骨弱，又从未经人事，哪里经得住他们两个大男人那样的折磨。而芬娘因为已经提前拿了他们二人的真金白银，竟然也对阿兰半晚上的惨叫声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就这样，一夜之后，这花船上就再也没有阿兰这个人了。
早在我们幼时上船的时候，我们的命就只寄托在那一纸卖身契上面，是死是活对于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们来说，最多只能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或许将近十年过去，这船上还记得阿兰的名字的人，也就只有我一个了，可是……可是就是我这样一个已经如同浮萍草芥的人，上天竟然还要拿走我这薄命，我患了心疾，大夫说我活不过半年了，半年过后，这世上连我这样独一个记得阿兰的人都要没了……
我替阿兰不值、替这钱晶湖上和我们一样的女子不值，倘若我真的就这样死了，那些欺侮我们的人、折磨我们的人并不会受到半点谴责、他们感觉不到任何亏欠。
这片湖上，我们的命是最不值钱的，死于非命官府也不会管，死后连一个墓碑、一个排位都不会有，我不想就这样死去，死之前，我要让那些人也尝尝恐惧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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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心在信里坦白了关于“鸡毛鬼”的三起命案全都是出自她的手。
最先受害的是吴坦，其实柳心杀害吴坦的手法很简单，她趁着吴坦酒醉熟睡之际，用匕首连着在他胸口插了数刀，凌乱的伤口宣泄的全是她的恨意。
至于船上的旁观者看见的吴坦自己用刀扎自己的场面，则是柳心设置的一个机关。
在杀掉吴坦之前，柳心就已经将一扇来未来得及安装的窗户移到了那个房间旁边最容易被人看到的位置，那段时间“花深处”船上正在修缮一些年久失修的门窗，柳心信里坦白，她在某天晚上看见那些堆在角落里还没来得及安装的窗棂时，就想到了这样的机关。
她在夜幕来临之后，将一扇窗户移动到船上的客人们最容易看到的位置，然后在杀掉吴坦以后，她再顺着偏僻少人的船廊来到这个窗户与房间之间的小空间里，换上了男人的装扮，再点上提前准备好的蜡烛。
在黑夜里，船上的人离得远了，只看得见假窗户里透出来的烛光和窗户纸上烛光映出来的柳心的影子——当然这个时候她已经换上的男人的装扮，外面的人看见影子自然会下意识地将她当做这个房间里的男人——吴坦。
接着，柳心就开始用那把自制的江湖上耍杂耍用的能够伸缩的小刀，开始用这个以假乱真的影子来表演吴坦被“鬼神”操控自己用匕首扎自己的样子。
当然，为了引来观众，柳心除了做这个诡异的动作以外，还必须发出诡异的惨叫声。
柳心自幼学习唱歌吟唱，她模仿男子的惨叫声，在这种状况下，也不会有人起疑心……
在柳心这样周全的安排和表演之下，一场被“鬼神”附身而后自残而亡的命案就在整条船上的乘客眼前发生了。
柳心算好了时间，她不能在这个隔间逗留太久，否则就有被发现的风险，所以在连着用机关匕首插了自己十几刀以后，柳心就迅速吹灭了蜡烛。
这个时候，船上的小厮们才反应过来，等有人哆哆嗦嗦地从正门摸进房间以后，看到的只有房间里吴坦的尸体，而柳心只需要找一个时间从小隔间出去混进人堆里，这场“表演”就算是演出完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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