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两人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李淑娟家大门紧闭，麦穗敲了好几下才有人出来开门。
“呀，谷明媳妇儿，你俩咋这会儿来了？快进屋...”
李淑娟敞开大门叫他俩赶紧进屋暖和，又倒了杯热水放在桌上。
“淑娟姐不用麻烦，我就是有点儿事找你问问...”
“啥事啊，你说...”
麦穗瞄了姜谷明一眼，清了清嗓子。
“我妈说，你昨天去我家借白糖去了...”
李淑娟神色一僵，转而又恢复了平常色。
“啊...对，是有这么回事...”
这事一出，徐翠红就想着怎么搪塞过去，下午就跑到李淑娟家，借着搓麻将的时间让她帮忙搭个口风，谁知麦穗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淑娟姐，需要我帮忙不...”
“不...不用...我都弄完了...”
这下麦穗可来了兴趣。
“做了啥好东西能给我看看不，正好我那小饭店不知道做啥新菜，我寻思过来取取经...”
麦穗这借口张嘴就来，反倒是李淑娟不淡定了，如坐针毡，左右觉得不舒服。
“也没啥...都是点儿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早就黑吃完了...”
两三斤白砂糖，说吃完就吃完了，李淑娟的话可谓是漏洞百出。
“淑娟姐，今年粮食收成咋样？”
话题突然转变，李淑娟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私心里以为麦穗不提白糖的事了。
“嗐，能咋的，还不是老样子，整几个零钱勉强能活...”
“哦...”
事已至此，麦穗也不计较了，起身酒准备离开。
李淑娟松了口气。
“这就走了？那啥穗儿啊，白糖我肯定尽快还给你...”
两人步子一顿，麦穗扭过头来凝视着她，眼神复杂。
李淑娟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心虚地摸了摸后脖颈子。
“咋...咋了？”
“没事...”
麦穗故意没有拆穿她，想来这事也都是徐翠红一手安排的，可惜没跟她说清楚白糖的重量，也忘记了告诉她白糖已经还上了。
“有空再来啊...”
两人打着手电筒又回到了小路上。
“有啥想法？”
姜谷明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麦穗抖了抖裤脚沾上的雪开口道：
“我猜，这事跟张玉芬有关系...”
突然提到一个不相干的人，姜谷明有些意想不到。
“张玉芬惹的事，淑娟姐打的掩护，这不合理吧...”
李淑娟和张玉芬虽没什么过节，但起码不会是穿一条裤子的人，这两人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属实有些牵强。
麦穗摇摇头没再说话。
徐翠红在屋里不安地来回踱步，姜谷青眼睛都要晕了。
“妈...您都转悠一刻钟了，歇会儿吧...”
徐翠红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去去去，看你的电视...”
姜谷青撇撇嘴，收回了目光。
直到听见院子里的脚步声，徐翠红这才匆忙迎了出去。
“可算回来，去哪了去这么久...”
“穗穗说想去玩雪，我就带她去小广场了...”
徐翠红一边给他俩拍打着衣服上的雪，一边埋怨。
“这大晚上的玩啥雪，连个手套也不戴，这不得冻出点儿毛病来...”
说着把麦穗的手抓过来，放在火炉上让她好好暖和暖和，徐翠红以为两人有心思再生个娃，惦记着麦穗这身体可不能坏了。
“姜谷青！别看了几点了都，赶紧睡觉去！”
姜谷青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训，在徐翠红严厉的目光中关了电视拖着步子回到自己的小偏房。
屋里就剩他们两口子，姜谷明烧了一盆热水给麦穗泡泡脚暖暖身子。
“哎你说，妈咋想的，前两天才跟他家干了一架，今天就包庇了...”
“还有青青，这孩子也真是被这一家子折腾死了...”
自打出了这事，姜谷青一门心思扑在店里，兢兢业业地帮麦穗干活，闭口不提关于沈建华，好像以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早点儿看清也好，省得夜长梦多...”
姜谷明用毛巾给她擦干，又拿来了一个雪花膏厚厚地涂在脚背上。
“哎哎哎——你还真舍得啊...雪花膏这么贵的东西你也敢这么大咧咧地用。”
雪花膏的盒子不大点儿，里面的膏体更是少，人家都当护肤品用，姜谷明可倒好，直接当冻疮膏用了。
“你不是说这东西好使吗，贵就贵点，用一个冬天而已...”
麦穗用过卢雅芝送来的雪花膏之后随口夸了一句，没想到姜谷明真就记在心里了，升了职加了薪，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商场买了几盒雪花膏。
“行了，睡觉吧，明天还早起呢...”
屋子里烧着炉火，可温度依旧不算高，每晚姜谷明都先躺下暖热了被窝才叫麦穗躺进来，这冬天的温度倒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麦穗惦记着那口糖葫芦，一到集上就跑去店里买新鲜的山楂果。
“刘姨，来两斤山楂...”
麦穗这边付了钱正要回到店里，路过一家裁缝铺的时候，余光瞄见一张熟悉的脸。
一个裁缝师正给一个女人量着腰围，斜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男人，手腕上戴着一只明晃晃的银色腕表。
那人正是沈建军。
可那女人却不是崔文秀。
崔文秀身材略胖，总是穿金戴银打扮的贵气，而这个女人，腰肢纤细，身材高挑，只穿一件素色的旗袍，怎么看和崔文秀也不是一个人。
“穗儿啊，你咋来了呢...”
麦穗正看得起劲，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她低呼一声。
“吓死我了红姐...”
麦穗的反应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红姐，你坐这，挡着点儿我...”
这摊位的角度正正好能看见那家裁缝店，麦穗蹲在她身后偷偷朝那边看着。
张红锦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乖乖地坐回了摊位上，任凭麦穗摆弄。
裁缝师量完尺寸，只见沈建军咧开肥大的嘴唇朝那女人张开了双臂，两人拥抱在一起，沈建军肥胖的身躯和那女人的纤细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可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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