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峰又加重了力度，豆豆的衣服都被打得皱皱巴巴。
姜国宾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
“行了行了沈老哥，别打孩子了，他还小啥也不懂...”
沈长峰哪能真的住手，狠着劲儿又打了几下，厉声呵斥他：
“哭什么哭，让你手欠，谁教你乱动别人东西的？！”
豆豆眼泪哗哗流个不停，嗓子都哭哑了，哪有力气回答沈长峰的话。
“豆豆？”
张玉芬见爷孙俩迟迟没回家，出门来找人，左喊右喊不见人回应，走到麦穗家门前时听见里面有小孩的哭喊声，好奇地猫着身子定睛一看，豆豆那小可怜的模样就映入了眼帘。
“豆豆！”
张玉芬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一把推开沈长峰就把豆豆抱在怀里哄着，转头又呵斥沈长峰。
“你咋回事，咱家娃娃被人欺负哭成啥样了你也不知道管管？”
豆豆在徐翠红家哭的，张玉芬自然就以为是徐翠红欺负了他。
沈长峰冷冷地斜了她一眼。
“我打的。”
“啥？！”
张玉芬一愣，抬起一只脚就踹了过去。
“我说你咋回事？胳膊肘往外拐？”
沈长峰稍稍灭下去的火气又被点燃起来，张玉芬嗓门儿大，他比她更大。
“你孙子弄坏人家的东西你说该不该打？还我胳膊肘往外拐，你咋不问问你孙子都干了啥缺德事！”
“啥叫我孙子？不是你孙子是吧？我说沈长峰，你是不是早就心怀不轨了？”
“他还是个孩子，做错点儿事咋了？”
这俩人吵了起来，姜国宾两口子默默地后撤了一步腾开位置，不想去掺和他们的家务事，省得祸及自己。
两人吵了好一会儿，沈长峰这才猛地想起是在别人家，止住了话转过身来，好声好气地欠了欠身。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看笑话了...这砂糖我明儿就去集上买新的赔给你们...”
转而又狠厉地瞪了张玉芬一眼。
“还不快回家，丢什么人？”
张玉芬抱着豆豆，时不时给他抹把眼泪，嘴里还止不住地骂骂咧咧，脸上的伤口扯得生疼，表情控制不住的扭曲，看起来十分滑稽。
人走了，院子里也清净了，徐翠红凝视着砂糖可犯了愁。
果然，麦穗一回来就直奔这里，随手一掂就发现了不对。
“妈，这糖分量不对啊...”
徐翠红紧张地搓了搓手，心虚地瞅了姜国宾一眼，哆哆嗦嗦地开口。
“啊...那啥...今儿下午你淑娟姐来借糖，我寻思那么多咱也用不完，就借给她了...”
徐翠红刻意把真相掩盖了，要是麦穗知道了实情，又免不了是一场恶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过年这么热闹的时候，别因为这些事坏了心情。
“哦...”
麦穗嘴上应着，眼神却没离开那袋子，狐疑地打量一番，砂糖明显少了一大半，李淑娟要这么多糖做什么？
姜谷青累坏了，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瘫，随手打开一瓶汽水灌了一口。
“嫂子，都忙活一天了就别计较那点糖了，赶紧过来歇会儿吧...”
麦穗又瞄了几眼才放下袋子，心里盘算着找李淑娟问问情况，顺便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姜谷明拿着手电筒出来，这东西到底是比煤油灯好使，照的远也更亮，光线扫过凉棚下，麦穗正要离开的脚步一顿。
“谷明！你等会儿！”
姜谷明刚走到厨房门口，听见她的声音又折了回来。
“咋了？”
麦穗指了指放袋子的椅子腿旁边。
“手电筒往这照照...近点儿...”
椅子腿旁边分明有一些细小的晶体，样子和白砂糖十分相像。
“这是糖撒了吧...”
姜谷明无心说出这么一句话，反倒让麦穗更加疑心了。
“应该是咱妈给淑娟姐装糖的时候撒了...”
麦穗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拿过手电筒又在其他地方照了照。
果然，在一些砖缝里也有砂糖。
徐翠红听不见院子里两人的动静，心里七上八下十分忐忑，想出去看一眼，又怕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
“装糖可装不了这么远...”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起了身，装作无事发生，回到了屋里。
“快吃饭吧穗儿...”
徐翠红一反常态，主动喊麦穗来吃饭，谁知她太紧张，盛饭的时候都是哆哆嗦嗦的。
“妈，您没事吧...”
麦穗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主动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的却是一片冰凉。
“没...没事...快吃饭...”
电视机里咿咿呀呀地播着戏曲，徐翠红却无心去听，心不在焉地埋头吃饭。
这一晚上徐翠红过得心惊胆战，幸好麦穗没再提起这件事，中午的时候沈长峰也拿来砂糖及时补上了，徐翠红这才松了口气。
“妈，这糖这么快就还回来了？”
麦穗蹲在凉棚下，诧异地掂量着满满当当的一袋糖。
“啊，可不是嘛，我说你急用，淑娟就赶紧还了...”
这话麦穗可不信。
白砂糖可不便宜，这一袋子少说也有四五斤，李淑娟借走了两三斤，怎么算价钱也得在两三块钱。
李淑娟要不是发了财，哪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这么多钱。
“我出去一趟...”
“哎哎哎——这么晚了干啥去？”
姜谷明拦住了麦穗的脚步，用手电筒晃了晃院子外黑乎乎的小道。
麦穗蹲下身子附在姜谷明耳边小声说道：
“我去淑娟姐家一趟，你拿着手电跟我一块去...”
“妈，我俩出去一趟——”
徐翠红掀开厚重的门帘探出头来。
“这大晚上的你俩干啥去？”
姜谷明起身搂住了麦穗的腰，朝徐翠红挤了挤眼睛。
“我俩二人世界去！”
一听这么个理由，徐翠红果然不追问了，连连答应。
“这天可冷得很，早点儿回来...”
两人依偎着走了出去，刚出大门，麦穗就一把推开姜谷明，脸上还浮着可疑的红晕。
“瞎说啥呢你，啥二人世界，再让咱妈误会了...”
姜谷明厚着脸皮又贴了上来。
“都老夫老妻了有啥好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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