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吃了一口大瓜，回到店里的时候心情大好，钻进柜台里偷偷摸摸地拉着姜谷明说悄悄话。
“你们厂是不是在严抓职工作风问题？”
一提这事姜谷明就没好气，脸色也沉了下来。
上次因为厂长误会硬拉着他写检讨，姜谷明不从，俩人大吵一架，从此见面都不打招呼了。
“问这干啥？”
姜谷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是。”
麦穗差点就蹦起来了，死死抓着姜谷明的胳膊，两眼放光，朝他勾了勾手指，贴在耳边说悄悄话。
“我跟你说...”
麦穗把刚才看见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姜谷明脸色从阴沉转向惊奇，最后又变为狐疑。
“真的假的？”
麦穗翻了个白眼，不爽的拍了他一下。
“那我能骗你？我亲眼看见的，真真切切...”
“会不会是他什么亲戚？”
姜谷明还是不太相信，仅凭一个拥抱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
见他这个反应，麦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我问你，你会跟青青那样吗？”
姜谷明做了个要吐的表情。
“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
“叫我干啥？”
两人正说着，姜谷青就走了过来，刚从裁缝铺回来，一进门就听见麦穗说了她的名字。
麦穗一把拉过她一起分享八卦，谁知姜谷青比她还兴奋，握着小拳头比划了两下。
“这回好好让他沈建军长长记性，我看他家这群人以后怎么嚣张...”
“不过...”
麦穗兴奋过后冷静下来，脑子里浮现了新的疑问。
“这要怎么让你们领导发现这事啊...这过年都放假了，也没人在啊...”
姜谷青刚点燃的斗志瞬间被浇灭了，肩膀耷拉下去，像是蔫了的菜苗。
“急啥，他敢干，就不怕漏不了馅，等着年后上班，早晚逮住他...”
姜谷明难得有这种发言，姜谷青狠狠锤了他一下。
“不错啊哥，有进步...”
姜谷明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朝她摆了摆手。
“没活干了是吧？”
姜谷青想保住自己的零花钱，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儿就跑去帮何晓玉。
“对了，明天我就不来了，到日子得去河里凿冰了...”
每年上河村去凿冰的日子基本都是固定的，到了那天大家就一起去一起回，有不合适的地方互相能帮衬着。
“能带我去不？”
又是一件她没见过的新鲜事，麦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行，这可不能带你去，那路上滑，都用镐子弄，万一伤到你可咋办...”
姜谷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态度强硬，任凭麦穗撒娇耍泼，他就是咬紧了不肯松口。
“我就站在旁边看着也不行？”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撒娇也没用...”
姜谷明垂眸瞥了一眼缠在自己手臂上晃来晃去的麦穗，阴沉的脸没有丝毫缓和，就是铁了心不带她去。
麦穗自觉无趣，手一甩后退了一步。
“没得商量了呗？”
姜谷明坐回椅子上整理账本不理她。
麦穗一咬牙。
“这就想难住我？不可能！”
第二天姜谷明蹑手蹑脚地出门，麦穗一下就睁开了眼，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飞快地洗漱好，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后。
天都还没亮，麦穗借着家户中透出了的一点点光走在雪地里，不敢打手电筒，生怕会被姜谷明发现。
幸好姜谷明步子够稳，麦穗踩着他的脚印勉强能跟上，但有的地方雪厚，走起来费劲，麦穗累的气喘吁吁，控制不住地发出声音。
姜谷明打着手电筒猛地一转身，麦穗来不及躲避，就这么大咧咧地被抓了个现行。
“麦穗！你咋跟来了！”
这还是姜谷明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光从这语气里就能听出他是真的生气了。
“你先别说了，快来帮我一把...”
麦穗的脚卡在石头缝里拔不出来，一屁股摔在雪地里，姜谷明三两步跑了过来，扔下手电筒和肩上的镐子，俯下身就来检查她的情况。
姜谷明脸色很是难看，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头紧锁，强压这怒火把手上动作放轻柔。
麦穗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和怒气，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乖乖等着姜谷明弄完再想办法逗他开心。
“好了...”
麦穗活动了一下脚踝，没什么大毛病，又蹦着缠上姜谷明的手臂一起走。
“赶紧回家去...”
姜谷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着，丝毫不给她商量的余地。
麦穗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你看我刚受了伤，一个人肯定回不去...再说了，这路上多黑啊，我又没有手电筒...”
姜谷明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把坏情绪逼了回去，回头望了望黑洞洞的小道，无奈地开口：
“去也行，不许乱跑...”
“你放心，我肯定乖乖坐着...”
麦穗拍着胸脯发誓，姜谷明叹了口气，认命似的蹲下了身。
“干嘛？”
麦穗十分疑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上来，背你。”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让麦穗心花怒放，傻笑着蹦了上去，姜谷明一手扶着她，一手拎起镐子，稳稳起身踩着雪朝小河走去。
两人赶到那里时，天刚刚擦亮，河边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挥着镐子凿冰，清一色的都是男人。
姜谷明找了一处杂草比较多的地方把她放下，脱下棉袄给她当垫子用，又仔细检查了脚踝处确定没问题，这才扛着镐子加入队伍中去。
麦穗虽然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证，但让她什么都不做在这里干瞪眼，还真是做不到。
没两分钟就心痒痒，起身四处走走。
“呀嫂子，你也来了...”
李铁蛋看见了麦穗，抹了把脖子上的汗，跟她打招呼。
天气冻得发颤，这里干活的人却挥汗如雨。
河水冻得结实，整条河里的水都成了冰，麦穗踩着冰床横跨过去到了河的对岸，百无聊赖地在松树底下捡晒干的松果。
走着走着，逐渐远离了冰床，麦穗正准备原路返回，突然听见杂草丛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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