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猫着身子，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拨开杂草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宋高原，而女人背对着她看不见脸，但是这身影背影隐约有些熟悉。
“我说宋高原，你咋啥事都不管不问呢？还想指望你，我呸！小娟跟着你可没少受委屈...”
这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麦穗竖着耳朵使劲往前倾斜着身子，想听清楚他们在聊些什么。
“我可警告你，我家小娟要是再这么被欺负，我可饶不了你！”
她家小娟？
宋小娟的母亲不是卢雅芝吗？这女人的身材一看就不是卢雅芝。
麦穗好奇心更重了。
那女人越说越激动，宋高原无可奈何地退了几步，两人推搡之间，那女人转过了身，麦穗看清楚了她的脸的一瞬间，惊讶地差点叫了出来。
那女人是张玉芬。
张玉芬说，我家小娟。
可宋小娟不是宋高原的...
麦穗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转而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儿声响被他们发现了。
那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大致就是宋小娟在家里不受长辈待见，尤其是孙素莲。
一听见这个名字，可以确定他们说的人是宋小娟没错了。
麦穗直起身又瞄了几眼，直到那俩人吵闹着渐渐走远，她才从草丛里出来。
“张玉芬啊张玉芬，我可得送你份大礼，今年保证让你过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昨天才遇到她儿子沈建军的八卦，今天就又遇到了一个更不得了的事，麦穗心里快要爆炸了，一路小跑回去找姜谷明。
“谷明——你过来！”
麦穗在冰床上跑着，旁边不时有人挥着镐子，姜谷明惊呼一声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迎了过去。
“乱跑啥？没看见这地方多危险！”
姜谷明不由分说地训斥了麦穗一顿，但她心里激动，顾不上跟他计较这些小事，催促着他赶紧干完活儿回家。
“啥？宋小娟是张玉芬的闺女？”
徐翠红惊讶到手里的菜都没拿稳，麦穗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警惕地朝门外看了看，示意她小点声。
“穗儿啊，咱就是跟她家有仇，这话你也不能乱说...”
“就是啊嫂子，这也太那啥了吧...”
姜谷青也有些狐疑，这么大的事麦穗是怎么知道的。
麦穗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这还能有假？”
徐翠红和姜谷青对视一眼，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消息震惊地不知所措，反倒是姜国宾父子俩显得很淡定。
“你俩说句话呀...”
姜国宾吸了一口烟，吐出一缕烟雾。
“人家的家务事，咱管那干啥，这都二三十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拿出来说，也没人信啊...”
这点麦穗早就想好了，既然张玉芬祸祸了他们家这么多年，搅得人不得安生，那她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天，沈建华拎着从集上买来的糕点，赶到卫生所找姜谷青，年前最后一天开门，姜谷青特意过来值班。
沈建华一进诊所就感觉氛围有些怪异，以往他来的时候，在这里排队候诊的人无不是夸他痴心一片。
可这次来，人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时不时还窃窃私语，偶尔有人指指点点的。
“青青...”
这段时间姜谷青块被他烦死了，要是放在平常，她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可今天，她不光抬头看他了，还主动跟他说话了。
“你...没事吧？”
沈建华还没来得及为姜谷青搭理他这件事而高兴，就被这个问题给问懵了。
“我？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姜谷青“哦”了一声，打量了他几眼就埋头干活不说话了。
沈建华疑惑不已，站在姜谷青身边追问。
“是...有什么事吗？还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没有...”
姜谷青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摇头像拨浪鼓。
沈建华更不解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把糕点放在桌子上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延续到回家。
“这张玉芬看着人模人样的，咋能干出来这事呢...”
“可不是嘛...这老沈家可过不好年咯...”
李华云和几个妇女在小路边坐着，边聊天边摘菜，一看见沈建华，立马就住了口，可张玉芬的名字还是被他听见了。
“华姨，你们刚才说...我妈咋了？”
李云华诧异地瞪了一眼沈建华，和几个妇女面面相觑。
“咋，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李华云把听来的谣言告诉了沈建华，不出意外的，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双手不自觉地握拳。
“胡说八道！我妈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沈建华突然发脾气，对着李云华怒吼出来，李云华扯了扯嘴角，脸上满是嫌恶。
“你问你妈去啊，冲我吼啥...”
话音刚落，沈建华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直奔院子。
“妈——”
屋子里死一般沉寂，沈长峰一言不发地抽着闷烟，烟雾模糊他的轮廓，看不清楚脸上是什么表情，地上已经捻灭了不少烟头。
张玉芬双目无神地瘫坐在沙发上，像是被抽干灵魂一般没了生气，而沈建军一家则板板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大气不敢喘一口。
看着样子，他们应该都知道了。
“说说吧，啥时候的事...”
沈长峰捻灭了这一支烟，别开头不看张玉芬，闷声说到。
“我没有...都是他们瞎说的！你得信我啊长峰...”
张玉芬泪眼婆娑地跪在了地上，双膝蹭着地，一步一步挪到沈长峰的旁边，死死抱着他的小腿。
“你没有？”
沈长峰冷哼了一声，从鼻子里又喷出一点儿烟。
“你没有为啥会有这种谣言？你啥都不做人家就能平白无故地说你的闲话？”
“这以后让我沈长峰的老脸往哪搁？”
张玉芬说不出半个“不”字，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查一查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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