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晶液体在器皿中轻轻晃动，映出陆沉沉思的面容。昨夜守旧派长老的怒斥声仿佛还在丹房梁木间回荡，他下意识摸了摸袖中那枚失败的丹药残渣——正是这枚废丹的丹毒结晶，如今却成了宗门最后的希望。
"陆师兄！"清脆的女声从丹房外传来，伴随着一阵清甜的茉莉香。神秘女子苏挽晴提着裙摆跨过门槛，发间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您看这个。"
她展开一卷烫金请柬，上面用朱砂写着"千年雷劫淬炼·驻颜圣品鉴赏会"。陆沉眉头微蹙，指尖刚触及请柬就感受到灵力波动——这分明是低阶幻术伪装的普通纸张。
"用渡劫传说营销玉颜霜？"陆沉声音发沉。丹炉里跳跃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修仙者最忌妄言天劫。"
苏挽晴轻笑一声，腕间银镯突然幻化成无数光点。那些光点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幅画面：电闪雷鸣中，白衣仙子在悬崖边承接雷劫，每道闪电劈下都让她手中的玉瓶更晶莹一分。
"凡人贵族就爱看这个。"她指尖轻点，画面中雷云突然化作漫天桃花，"再说我们也没骗人，丹毒结晶确实经过三昧真火淬炼..."
话音未落，丹房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十余名锦衣华服的凡人贵族挤在门口，最前方的胖商人正用金丝帕子擦拭额汗："仙长！那个渡劫养颜丹，我们王家预定二十瓶！"
陆沉愕然转头，发现苏挽晴不知何时已在门外立起檀木展柜。琉璃瓶中所谓的"渡劫养颜丹"，正是他们昨夜用废料炼制的玉颜霜，只是此刻每瓶都萦绕着细小的电弧——显然是雷系法术的把戏。
"诸位稍安勿躁。"苏挽晴袖中飞出一把描金折扇，轻轻压住商人伸向展柜的胖手，"此物需配合特殊手法使用，不如请陆仙长演示？"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陆沉身上。他僵立在丹炉旁，看着苏挽晴背对众人朝他眨眼。那双含笑的杏眼里闪过一丝他读不懂的暗芒，就像她上次演示幻术时，刻意避开他视线的某个手法。
"...
需要以灵力疏导。"
陆沉最终走向展柜，从袖中抖落三枚铜钱。这是他平日用来称量药材的器具，此刻却在众人惊呼声中悬浮成三角阵型。当玉颜霜被引入阵中时，铜钱突然迸发出真实的电光——这是他改良配方时意外发现的丹诀共鸣现象。
贵族们疯狂鼓掌的声浪中，陆沉注意到苏挽晴的笑容凝固了刹那。她涂着蔻丹的指甲无意识刮擦着展柜边缘，那里有道细微的灵力波动——正是他今早想复现却失败的配方关键。
日落时分，当最后一位客人捧着天价购得的玉颜霜离去，陆沉默默收拾着铜钱。其中一枚边缘已经焦黑，那是他强行催动不完整丹诀的代价。
"今日进账足够支付弟子三月月例。"苏挽晴将沉甸甸的灵石袋放在案上，突然压低声音，"其实还有更赚钱的方子..."
她指尖在桌面画出繁复的符文，陆沉瞳孔骤缩——这是上古丹方中记载的"九转"提炼法，但残缺了最关键的火候控制部分。就像她每次"无意"透露的配方，总是恰到好处地停在令人心痒的位置。
"为什么帮我？"陆沉突然抓住她手腕。月光从窗棂斜射进来，照见女子袖口内侧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那绝不是普通修士会有的灵力脉络。
苏挽晴手腕一翻，灵巧地挣脱桎梏。她退到门边轻笑："陆仙长说笑了，我们商会向来爱结交..."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陆沉掌心里躺着那枚焦黑的铜钱，表面正浮现出她刚才刻意隐瞒的丹诀纹路。
夜风吹动账本的声音又响起来。陆沉望着女子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想起晨间器皿里晃动的结晶液体——看似透明纯净，实则沉淀着无数看不见的杂质。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商业奇迹，华丽表象下藏着多少刻意为之的残缺？
他转身从暗格取出记载配方改良的玉简，在今日的日期旁重重刻下一道裂痕。月光透过这道裂痕，将玉简上的文字分割成明暗交错的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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