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账本哗哗作响的声音还在陆沉耳边回荡。
他站在丹房中央，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块半透明的丹毒结晶。月光透过窗棂，在结晶表面折射出诡异的紫光，像一只窥探的眼睛。
"三百二十块上品灵石......"
这个数字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玉颜霜的收益确实缓解了宗门危机，但劳动法改革带来的支出仍在持续消耗着所剩无几的储备。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陆沉眉头一皱，指尖的丹火骤然熄灭。这不是夜风拂过竹林的声音，而是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
"谁？"
无人应答。
他缓步走向窗边，推开半掩的窗户。月光下，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竹林深处，只留下一片被踩踏的灵草。
"监视我？"
陆沉冷笑一声，目光落在窗台上——那里多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笺。
信笺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故意伪装过：
"《清虚门规》第三条：修仙者当远离凡尘俗务。今有弟子妄改门规，引入凡间劳动之法，玷污修仙清净。长老会必将严查。"
信纸在他手中化为灰烬。
"终于来了。"
他早就料到守旧派不会坐视改革。只是没想到，他们选择用这种下作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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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丹房外，弟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昨晚有人在传功堂贴了匿名信。"
"说是劳动法破坏修仙根基......"
"胡说八道！要不是陆师兄改革，我们现在还在每天炼丹十二个时辰呢！"
陆沉站在转角处，静静听着。这些议论声印证了他的猜测——反对势力正在集结。
"陆师兄！"
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熟悉的茉莉香气随风飘来，神秘女主柳青璃手持一卷账册，笑吟吟地站在晨光中。
"玉颜霜第三批订单已经送达皇城，反响比预期更好。"她展开账册，朱砂笔圈出的数字格外醒目，"纯利润五百上品灵石。"
陆沉没有立即接过账册。
"柳师妹昨晚可曾来过丹房？"
柳青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如常："没有啊，我整晚都在整理账目。怎么了？"
"没什么。"陆沉接过账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冰凉得不似活人。
这个细节让他心头一紧。
"对了，"柳青璃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我听说守旧派要在三日后的长老会上发难。那位闭关千年的阵法大师已经出关了。"
陆沉瞳孔微缩。
阵法大师莫无涯，清虚门最顽固的守旧派领袖，闭关前曾公开宣称"修仙者沾铜臭必堕魔道"。
"消息可靠？"
"商会的消息网从不出错。"柳青璃眨了眨眼，"不过陆师兄别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烫金请柬。
"三日后恰逢皇城拍卖会，我们可以......"
陆沉抬手打断："不必了。"
他盯着柳青璃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自有打算。"
柳青璃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陆沉从未见过的冷意，转瞬即逝。
"那...祝师兄顺利。"
她转身离去时，裙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道淡淡的黑痕，像是什么东西灼烧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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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陆沉站在传功堂前，仰头望着那块悬挂了千年的门规匾额。
"远离凡尘......"
他轻声念着这几个鎏金大字，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若是真能远离凡尘，宗门又怎会沦落到靠卖美容膏度日？
"陆师兄！不好了！"
一个年轻弟子气喘吁吁地跑来："莫长老带着十几位前辈去了议事殿，说是要...要弹劾您！"
陆沉整了整衣袍："比预期早了两天。"
议事殿内，气氛剑拔弩张。
莫无涯端坐在首位，雪白的长眉几乎垂到胸前，枯瘦的手指不断敲击着座椅扶手。他身后站着十几位面色阴沉的长老，清一色的灰白道袍，活像一排墓碑。
"陆沉，你可知罪？"
苍老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听得人头皮发麻。
陆沉不卑不亢地行礼："弟子不知犯了何罪。"
"放肆！"一位长老拍案而起，"你擅自修改门规，引入凡间劳动之法，导致弟子们耽于享乐，荒废修行！如今更变本加厉，竟将神圣丹房变成牟利作坊！"
陆沉环视一周，注意到角落里柳青璃的身影。她正低头记录着什么，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诸位长老，"陆沉声音平静，"请问清虚门现存灵石还有多少？"
殿内突然安静。
"这...这不重要！"莫无涯冷哼一声，"修仙之人岂能为铜臭所困？"
陆沉从袖中取出一卷玉简，轻轻展开："现存上品灵石一百零七块，仅够维持半月开销。若无玉颜霜收益，下月连护山大阵的灵石都无法补充。"
他将玉简放在莫无涯面前："敢问莫长老，是门规重要，还是宗门存亡重要？"
莫无涯脸色铁青，枯瘦的手指捏得扶手咯咯作响："强词夺理！老夫闭关前，清虚门何曾为灵石发愁？"
"那是因为三十年前，皇室每年进贡三千上品灵石。"陆沉直视老者双眼，"而自从莫长老拒绝为皇室布置延寿大阵后，进贡就断了。"
殿内一片哗然。
莫无涯猛地站起，周身灵气激荡："你！"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侍卫慌张跑入："报！皇城特使到访，说是...说是来谈玉颜霜独家代理权！"
所有目光齐刷刷转向陆沉。
柳青璃手中的笔"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陆沉嘴角微扬："诸位长老，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讨论'远离凡尘'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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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再次降临。
陆沉独自站在丹房内，面前摆着两样东西：一封来自皇室的密函，和一块残留着黑色灼痕的地砖。
密函中承诺，只要清虚门独家供应玉颜霜，皇室愿恢复每年三千灵石的进贡。
而那块地砖...
陆沉蹲下身，指尖轻触黑色痕迹。一丝阴冷的气息顺着指尖窜入经脉，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魔气......"
他猛地抬头，看向柳青璃常坐的位置。那里摆着一个精巧的算盘，珠子排列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极了魔道典籍中记载的某种阵法。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
陆沉忽然意识到，清虚门面临的危机，远不止灵石短缺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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