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丹房中摇曳，将陆沉的影子拉得细长。他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块半透明的丹毒结晶，耳边仿佛还回荡着账本翻动的哗哗声。"三百二十块上品灵石......"这个数字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窗外，月缺如钩。
"陆师兄！"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位苏姑娘又来了，说是有大买卖要谈。"
陆沉眼神微动，将丹毒结晶收入袖中。他早就注意到，这位自称来自"天香商会"的苏姑娘，总是在月缺之夜出现。而昨晚在藏书阁查到的《太虚丹诀》夹页中，那个与玉简上如出一辙的魔纹标记，更让他确信了某些猜测。
"请她到会客厅。"他故意大声说道，同时从丹炉底部取出一枚暗红色的丹药，悄悄捏碎在香炉里。这是他用新调整的配方炼制的"闻心丹"，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在半个时辰内吐露真言。
会客厅内，苏沐晴一袭月白长裙，正俯身研究架上的丹瓶。听到脚步声，她转身时裙摆旋开一朵昙花，发间银铃轻响。"陆道友，别来无恙。"
陆沉注意到她今天特意换了发型，那枚总是别在鬓角的紫玉簪不见了。"苏姑娘深夜造访，想必是有要事？"
"确实。"苏沐晴从袖中取出一卷鎏金契约，"天香商会愿以市价两倍，独家采购贵宗的'九转养颜丹'，每月三百瓶。"她展开契约，羊皮纸上密密麻麻写满条款，右下角盖着商会朱印。
陆沉接过契约，指尖触到纸张时微微一颤。那纹理中暗藏的魔气波动，与昨夜发现的魔纹如出一辙。他装作仔细阅读，实则用神识探查契约夹层——果然有隐匿的追踪符咒。
"条件很优厚。"陆沉放下契约，"但我有个附加要求。"
苏沐晴挑眉："请讲。"
"每批丹药交付时，贵商会需派专人指导我宗弟子商业之道。"陆沉指向契约第七款，"就像这条规定的'质量监督权'一样，我们要对等交换。"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层遮蔽，会客厅陷入短暂的黑暗。陆沉敏锐地捕捉到苏沐晴眼中闪过一丝紫芒——那是魔修运转功法时的特征。
"陆道友何时对商道感兴趣了？"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尾音却微微上扬。
"就像炼丹，火候控制不好就会炸炉。"陆沉意有所指，"宗门经营也是同理。"他想起前日在长老会上的辩论，那些守旧派指责他"玷污仙道清净"的嘴脸。
香炉青烟袅袅，闻心丹开始生效。苏沐晴无意识地抚摸着左手腕上的玉镯——陆沉注意到那镯子内侧刻着细小的符文，是魔修常用的传讯法器。
"这个条件..."她的语气忽然松动，"我可以做主答应。不过商业课程要安排在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陆沉心中一动。魔修的"血月祭"正是在月圆时威力最大。他假装思考片刻："成交。不过第一批弟子明天就开始学习，如何？"
"明天？"苏沐晴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出奇特的节奏，像某种密语。"...可以。"
当两人各自在契约上按下血印时，羊皮纸突然泛起诡异的红光。陆沉假装惊讶："这是？"
"商会特制的防伪灵纹。"苏沐晴笑着解释，却没发现陆沉袖中的丹毒结晶正微微发烫——这是感应到魔气的反应。
契约成型的瞬间，陆沉清晰地看到纸面浮现出蛛网般的暗纹，组成一个他曾在古籍上见过的符号：魔修商会的"血契印"。而苏沐晴腕上的玉镯同时亮起微光，又迅速熄灭。
"合作愉快。"她收起自己那份契约，起身时裙摆扫过香炉。陆沉注意到她吸入了不少闻心丹的烟气。
送到山门时，苏沐晴忽然转身："陆道友可听说过'渡劫传说'？"
"略有耳闻。"
"据说有位丹师，靠贩卖'避劫丹'成为修真界首富。"她的瞳孔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而他的秘诀是——把每颗丹药都当作一个故事来卖。"
闻心丹开始起效了。陆沉顺势问道："苏姑娘似乎对这类传说很熟悉？"
"我..."她的眼神突然涣散了一瞬，"我在商会档案室见过类似案例..."话未说完，她猛地咬破舌尖，鲜血顺着唇角滑落。眼中的紫芒大盛："夜深露重，告辞了。"
望着那道远去的白色身影，陆沉摩挲着契约上的暗纹。月光重新洒落时，他看清了那些纹路在石阶上投下的影子——竟组成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血色凤凰。
回到丹房，陆沉从袖中取出那枚记录影像的留影石。当画面定格在契约暗纹的特写时，窗外的老槐树上，一片枯叶无声坠落。
三百二十块上品灵石的债务，明天就是最后期限。而此刻，他手中的契约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那些暗纹在月光照射下，渐渐显露出另一层文字：
"以丹为引，以商为媒。血月当空时，魔门重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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