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难以启齿
何可阳转过头，第一次直视赵书彤的眼睛：“但我吓到你了。”
这不是道歉，却比任何道歉都更真实。
赵书彤看到这个固执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转瞬即逝，却真实存在。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她听见自己说，“从你给我加糖的那天起就知道了。”
何可阳的下颌线绷紧了，他转身走向楼梯，背影僵硬而孤独。
黎晚的朋友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的文件，打断了赵书彤的思绪。
“查到了！陈明是被他的叔叔保释出狱的，担保人就是他的叔叔，陈大龙。”
……
刑侦队的玻璃白板上，何可阳的照片被钉在正中间，周围密密麻麻贴着各种线索和证据照片。
张警官用红笔在“陈明”和“陈大龙”两个名字上画了大大的问号，笔尖在白板上留下刺耳的刮擦声。
“监控录像显示，案发当晚他们确实在帝豪酒店。”张警官疲惫地揉了揉何可阳穴，“从晚上七点到凌晨三点，至少有二十个服务员可以作证。 ”
黎晚猛地站起来，手中的咖啡杯重重砸在桌上，褐色的液体溅在案件报告上。
“不可能，何可阳查到的东西不会错！陈明一定参与了！”
夏尧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冷静一点，我们都需要冷静。”
赵书彤盯着白板上何可阳的照片，那是从他公寓里找到的证件照，照片里的男人眼神锐利，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冷笑，和浴缸里那个苍白冰冷的尸体判若两人。
“监控可以伪造。”夏晟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陈大龙是科技公司的老板，他有这个能力。”
张警官摇摇头：“我们查过了，录像没有剪辑痕迹，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法医确认何可阳体内有大量镇静剂，这需要专业的医疗知识，陈明只是个商人，陈大龙虽然是科技公司老板，但也不懂医药。”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问真相。
深夜的夏家别墅，壁炉里的火焰明明灭灭，映照着四人疲惫的脸庞。
黎晚蜷缩在单人沙发里，膝盖上躺着何可阳留下的笔记本，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页角。
“我们漏掉了什么……”她喃喃自语，“何可阳查了二十年，他一定留下了什么……”
夏晟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如同一道黑色的剪影，雨水顺着玻璃滑下，在他轮廓上留下扭曲的阴影，“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查。”
赵书彤抬起头，对上丈夫转过来的视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手指无意识的绞紧了衣角：
“乡下……何可阳的父母……”
夏尧猛的坐直身体：“现在告诉他们是不是太残忍了？老人家二十年前失去女儿，现在又要……”
“但他们有权知道。”赵书彤轻声打断他，声音里边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何可阳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而且……”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们或许能提供我们找不到的线索。”
黎晚突合上笔记本，发出“啪”的一声响：“我同意，何可阳那么执着于为妹妹讨回公道，一定是因为父母从小教的他们要互相保护，他们应该……他们必须知道。”
壁炉里的木材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跳动，映照出同样沉重的表情。
清晨的雾气笼罩着蜿蜒的山路，夏晟的越野车缓慢行驶在泥泞的乡间小道上。
赵书彤望着窗外掠过的稻田和农舍，手指紧紧攥着膝盖上的文件夹，里面是何可阳死亡现场的照片和报告，还有他们整理的所有线索。
“还有多远？”黎晚在后座小声问道，声音因为山路颠簸而断断续续。
夏尧看着导航：“转过前面那个山头就到了，何家村，全村不到五十户人家。”
车子驶过一座石桥，桥下的溪水湍急浑浊，丧尸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赵书彤突然想起何可阳曾经提到过，妹妹何可星最喜欢在这条溪边玩耍，小时候经常拉着他来抓小鱼。
“你们说……”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们会恨我们吗？毕竟是因为调查夏家的事，何可阳才……”
夏晟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温暖而有力：“何可阳选择调查是因为他要为妹妹讨回公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除了凶手的。”
车子转过最后一个弯道，何家村到全貌豁然展现在眼前，十几栋灰瓦埋墙的老房子错落有致的散布在山脚下。
村口一颗巨大的榕树下，几个老人正坐着闲聊。
何家的老房子在村子最东头，比其他房子稍大一些，门前种着两颗梨树，此时已经结满了青涩的果实。
因为头发发白的老人正蹲在院子里喂鸡。听到车子的声音缓缓直起身子。
赵书彤的心猛的揪紧了，老人直起腰的姿势和何可阳如出一辙。连皱眉时额头的纹路都一模一样。
“请问……”夏晟率先下车，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是何伯父吗？”
老人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们，手上的饲料碗微微颤抖：“你们是……”
赵书彤走上前，强忍住眼眶的酸涩：“我们是……何可阳的朋友。”
老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小阳的朋友？他好久没回家了，工作忙啊……”他转身朝屋里喊，“老婆子！小阳的朋友来了！”
屋里传来一阵窸窣声，接着一位瘦小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口，围裙上还粘着面粉。
她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快进来坐！小阳还好吗？这孩子，总不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赵书彤的视线模糊了，她看到院子里晾晒的衣服，一件深蓝色衬衫，和何可阳常穿的那件几乎一样。
看到窗台上摆着的相框，里面是年轻的何可阳搂着妹妹的肩膀，两人笑得那么开心。
夏晟深吸一口气，轻轻扶住老太太的手臂：“伯母……我们有些事要告诉您和伯父……”
两位老人似乎瞬间察觉到了什么，笑容凝固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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