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不是自杀
赵书彤猛地抬头，她想起何可阳给她倒水时用了左手，签文件时用的左手，甚至昨天掏枪时用的也是左手。
“而且。”夏晟指着伤口，“自杀割腕通常是横向切口，这个确实斜向的，角度也不对。”
张警官皱起眉头：“你是说……”
“这不是自杀。”夏晟的声音冷得像冰，“有人把他弄晕按在浴缸里，接着割腕，然后布置成自杀现场。”
黎晚和夏尧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封锁，黎晚一看到浴缸里的形象就转身干呕起来，夏尧连忙扶住她，自己的脸色也白得像纸。
“遗书是伪造的。”夏晟把那张纸递给夏尧，“比对一下何可阳之前的笔迹。”
夏尧接过纸，手指微微发抖：“真相和对不起这几个字的转折太生硬了，何可阳写字的时候不会这样用力。”
赵书彤站在客厅中央，恍惚间仿佛看到何可阳坐在那上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擦拭妹妹的照片。
那几天里，他虽然没给她好脸色，但总会积累在咖啡里加糖，夜里起来查看看有没有盖好被子。
“他一直在保护我……”赵书彤喃喃自语，“即使绑架了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伤害我。”
夏晟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我们需要找出谁再不想让真相大白。”
黎晚擦了擦嘴角，声音还有些发抖：“我朋友说，陈明上个星期已经出狱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进房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明，何可星的前男友，真正的罪魁祸首。
“但他不是正在服刑吗？”赵书彤说到一半突然停住，“除非……”
“除非有人帮他提前出狱。”夏晟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查一下陈明的背景，特别是他在狱中接触过什么人。”
夏尧已经拿出手机：“我认识监狱管理局的人。”
赵书彤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日历表上，昨天的日期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一个地址。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等等，这个地址……”
那是昨天他们去的那个废弃工厂，难道昨天晚上他又去了？
“他不是来自杀的！”赵书彤的声音颤抖着，“他是去查真相的。”
夕阳西沉，给何可阳的公寓镀上一层血色。
警方的取证工作已经结束，尸体也被运走了，只有浴缸边缘残留的一丝血迹证明这里发生过什么。
赵书彤站在浴室门口，恍惚间仿佛看到何可阳最后时刻的挣扎，那个固执的追寻了二十年真相的男人，最后倒在了真相的门槛上。
“伤口很深。”夏晟站在她身后说，“但法医说真正致命的是后脑的击打伤，有人先打晕了他，然后制造了这个自杀现场。”
赵书彤想起何可阳给他看过的那些调查报告，每一页每一行都写满批注，每一个线索都被反复推敲。
二十年如一日，他从未放弃过。
“我们得再次去那个工厂。”她突然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为了何可阳，也为了何可星。”
夏晟沉默的点头，目光落在墙上的照片上，年轻的何可阳搂着妹妹的肩膀，两人笑得那么开心，仿佛所有的苦难都还未开始。
“陈明不会逍遥法外的。”夏晟轻声承诺，既是对妻子，也是对照片里永远定格的笑容。
赵书彤至今仍然记得那天的咖啡香气。
那是她被何可阳带走的第一个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一条陌生的毛毯，她确信昨晚入睡前并没有这条毯子。
“醒了？”
何可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沙哑而疲惫。
赵书彤揉着睡酸手腕，看到那个绑架他的男人正站在咖啡机前，专注的盯着滴落的黑色液体。
“加糖吗？”他头也不回地问，语气平淡的像是在问一个普通同事。
赵书彤愣住了，她设想过无数种被绑架后可能遭遇的恐怖场景，却唯独没想过会被绑架者询问咖啡口味。
“两……两块。”她听见自己回答，声音因为干渴而嘶哑。
何可阳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从糖罐里多取了一块方糖，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赵书彤意识到，他记得她丈夫在记者采访时说过的话：“我太太喝咖啡总要加三块糖，太甜了。”
但何可阳只放了两块。
“够了。”他背对着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克制，“对心脏不好。”
第二个晚上，赵书彤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勾勒出何可阳站在门口的轮廓，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察觉到她醒来的瞬间僵住了。
“你……要做什么？”赵书彤本能的缩向墙角，手指攥紧了被单。
何可阳沉默了片刻，然后举起手中的东西，一条更厚的毛毯。
“降温了。”他简短地说，把毛毯放在床尾的椅子上，转身离开时轻轻带上了门。
赵书彤后来才意识到，那晚何可阳每隔两个小时就会来查看一次。
她假装睡着的时候，能听到门把手被轻轻转动的声响，能感受到那道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警惕而克制，现在守护一个不愿承认的责任。
第三天午后，何可阳出门前做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把所有尖锐物品，水果刀，剪刀，甚至钢笔都输进了一个上锁的抽屉，然后，在离开前，他把一个相框面朝下扣在了茶几上。
“别碰那个。”他警告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赵书彤读不懂的情绪。
最后那个雨天，当赵书彤站在工厂二楼看着夏晟冒着雨走来的时候，何可阳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他会打你吗？”
赵书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丈夫。”何可阳了目光始终盯着窗外的夏晟，声音低沉，“他看起来……很生气。”
赵书彤这才明白，这个绑架她的男人，此刻竟然在担心她回去后会遭受家暴。
“夏晟从不伤害我。”她轻声说，“就像你……其实也没真正伤害过我。”
何可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像是被什么刺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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