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来，陈宗文便忙着会见旧友。
他从前的朋友不少，要是都去王府难免会打扰到霍家人，于是一连几天，陈宗文白天都在外头晃荡，只有晚上才会回王府休息。
生生把王府住成了客栈。
陈夫人也没闲着，去看了霍昭的嫁衣的进度，再逗逗沈念初，也不觉得无聊。
几天时间眨眼而逝，陈宗文和陈夫人准备回吉州了。
霍昭舍不得他们，送行的一路上都挽着陈夫人的手臂不肯放手。
陈夫人无奈道：“等你成亲我们就回来了，再说了，没准在你成亲之前，陛下就召怀川回来，到时候我们也就跟着回来了，不会很久的。”
霍昭点点头，手上还是没松。
直到出了雒阳城门，又往前送了好长一段路，眼看着都快要到下一个城镇了，霍昭才终于舍得松了手，目送他们远去。
还没收回目光，霍昭被一人揽进怀里。
是钟婕。
“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到时候还住在家里。”钟婕柔声道。
霍昭点点头，终于收回了目光，跟着钟婕一起乘着马车，回了雒阳。
陈宗文和陈夫人一来一去，在雒阳城里留下了淡淡的波澜，不过很快就消散于无。
之前因为陈宗文的到来，勉强得了喘息的宁澈又过上了之前那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这日，宁澈实在撑不住了，便往云南王府递了帖子，说是要来找霍昭喝茶。
霍昭自然接了，叫人备下了宁澈喜欢的茶点，静等着她上门。
这日一大早，霍昭刚收拾妥当，门房便来报，说宁澈来了。
霍昭意外之余，叫人把她带了进来。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宁澈一脸晦气：“害，可别说了，我在我家多待一会儿都受不了，天不亮就起来了，还是在外面转了好大一圈才过来的呢！”
霍昭失笑。
竟然被逼到了这份儿上，看来宁澈的日子是相当不好过了。
宁澈灌了一大口茶水，道：“那天之后，你关注过曲家的事吗？”
霍昭摇了摇头：“他家小公子怎么样了？”
宁澈啧啧两声：“可别提了，命是救回来了，人傻了，连自己爹娘都不认识了！现在的曲家啊，可是热闹着呢，那些姨娘什么的，蹦跶得可欢了，就想让自己儿子往上走走呢。”
嫡出的公子废了，底下那些人不安定，倒也是人之常情。
霍昭有些感叹。
——
二人悠闲喝茶的时候，曲家正如二人所料，乱成一团。
自从那天以后，曲夫人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每天只能勉强睡一两个时辰，脸色奇差。
她从丫鬟手里接过清茶，道：“外面情况如何了？”
丫鬟僵着脸摇了摇头：“姨娘们现在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那些庶出的公子们，都一个个打着宽慰老爷的名头，卯足了劲儿在老爷面前显摆，巴不得让老爷知道自己有多能干呢！真是可笑，从前咱们敦少爷没出事的时候，那些庶出的哪个敢这么放肆？敦少爷现在才出了事，他们一个个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
曲夫人的眉心皱得更紧了：“敦儿现在成了这样，那些人觉得自己有了出头的日子，当然就按捺不住了！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
还是曲铃的错！
亏得她觉得做姑娘不容易，嫁了人以后就少有清闲快乐的日子，所以她对这个女儿是多有宠溺，平时曲铃想干什么，她都纵着，没想到竟然会把曲铃养得如此愚蠢，被人当了刀，还毁了曲敦和自己的一辈子！
一想到这儿，曲夫人真是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要不是曲铃，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大好局面，怎么可能毁于一旦！
那些平时被她压得不敢出头的妾室们，这会儿指不定怎么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呢！
一想到这儿，曲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曲铃呢？”
“自从敦少爷变成这样，铃姑娘就一直守着他，”丫鬟道，“这会儿，铃姑娘应该还在敦少爷身边。”
曲夫人冷笑一声；“事后做出这样一幅姿态又有什么用，她都把敦儿害成这样了！”
依她看来，即便曲铃后半辈子为曲敦当牛做马，那也是应该的！
知道曲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丫鬟不敢再说什么。
曲夫人深吸了两口气，冷静下来：“去把曲铃给我叫过来。”
丫鬟应声而去，没一会儿就带着曲铃过来了。
相比于曲夫人，曲铃也没好到哪去，母女二人如今的状态是如出一辙的憔悴。
看见曲铃，曲夫人重重地冷哼一声，像是面对自己的仇人一般。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对待，曲铃自然难受，不过又一想，如今这样到底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曲铃便不敢委屈了。
她上前几步，对着曲夫人屈膝行礼：“母亲。”
曲夫人没叫她起来，反而慢悠悠地端起茶盏道：“你把你弟弟害成这样，可有什么话要说吗。”
曲铃这几日也没休息好，又时时刻刻照顾曲敦，行礼的姿势还没保持一会儿，腿就已经忍不住开始发抖：“女儿没什么话可说，要如何处置，都听母亲做主。”
“你现在倒是乖觉！”曲夫人厉声呵斥道。
曲铃闭上了眼。
本以为等着自己的，又会是一场漫长到没有尽头的责骂，没想到曲夫人竟然叫她起来了。
“坐吧。”
曲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丫鬟看得心酸。
一直以来，曲铃是被曲夫人捧在手心里养着的，什么时候连坐都不敢坐了？
见曲铃迟迟没有动作，曲夫人眉头一皱：“怎么这么磨蹭！叫你坐你就赶紧坐！”
曲铃身子一颤，连忙过去坐下。
待她坐稳了，曲夫人道：“你可还记得你那个在后宫的小姨？”
曲铃点点头：“女儿记得。”
那位小姨入宫多年，虽然一直不得皇帝宠爱，也没能给家族提供什么助力，但是没办法，人家是皇帝的女人，所以家里亲戚议论起来的时候，也都是恭敬的。
就在曲铃疑惑，曲夫人怎么莫名其妙提起这人的时候，曲夫人开了口：“我已经修书一封送进宫里，让你小姨帮忙想想办法，让你进宫去。”
曲夫人话音一落，曲铃登时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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