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门前,董魁一行人,在无聊的等待中,等待着禁宵法度结束!
六月份的天,天际蒙蒙亮时,气温有点低。
城门前,地貌广阔,冷风是‘呼呼’而过,让人很遭罪。
董魁却是不知道,此时此刻,洛阳城里,一样也有人吹着冷风,等待洛阳城门开启之时。
这是一处府邸宅院,看地段,应该是寸土寸金。
只因这里距离洛阳皇宫,有点近。站在屋顶上去瞭望,甚至可以看见皇宫里的灯火光亮。
此时此刻,府邸花园,两层的亭台楼阁中,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是手扶栏杆,瞭望城门的方向。
这位老人,他年纪大了,睡觉轻,容易失眠。
此时此刻,老人的心态很好,安静、沉稳、淡然、宁和!
他如一口深井,任凭外界狂风凌厉,始终都能保持住淡然,不让如水的心境荡起一丝涟漪。
他如一座雄山,年老体衰,干枯如柴的单薄身材,却偏偏给人一种厚重如山的感觉。他的腰杆明明已经彰显老年驼背之态,却偏偏能给人一种耸天立地的感觉。
枯瘦、老迈、病弱!
可是,所有人一看见他,就会从心底最深处生出一个念头:此人,能拔山裂地,扛天镇海!
“老爷,董公子并未进城。杀吴家商队,逼迫医师救治门将苌奴之后,董公子选择在门外等待。看他的意思,是想等到禁宵结束,遵循大汉法度而进城。”在这时,有个须发已经花白的老仆人,他匆匆赶来,站在那老人身后,如此说道。
听见此话,揉搓把玩玉件的老人,他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开口说道:“他今年,十八岁了。在这个年纪,能沉得住气,实属难得。董老五有个好儿子,却偏偏被赶了出来。看来,西凉的处境,不太妙啊。”
“老爷,董公子被人给盯上了,要不要派人去接公子入城?”那须发已经花白的老仆人,在此刻如此问道。
“不用,我还想知道,他到底敢不敢进城!”
也在同一时刻,相隔不足二里路,另一处豪门府邸中。
这里,是一处卧房。
卧房中,家具摆件,样样都是珍宝。装饰用物,件件都是精品!
此刻,有一中年人,站在房门外轻声叫喊道:“父亲,那西凉蛮子,果然是动手杀人了。”
这卧房的主人,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睡觉轻,一叫就醒!
这应该是一个不服老的老人,因为在床上,被他搂在怀里的女人,是一个年仅十六岁,花苞初放的少女。
老人刚刚醒,还有些迷糊。便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个西凉蛮子,他杀人了。”门外的中年人,重复着先前的话语。
沉静片刻,老人的话音从房中传来:“杀的好,不杀人,这事就不好办。死一百多人,换一个出手整治他的借口。这买卖,值了。只可惜,那个叫苌奴的人,他是一个真有本事的人。可惜了,死在了这事上,唉!”
“父亲。”门外的中年人,他欲言又止的喊了一声。
知子莫若父,语气的稍微变化,引起了房中老人的疑惑。
此刻,房中老人说道:“有事就说,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
“他虽杀人,却没将那一百多人全杀了。苌奴并没死,是那西凉蛮子救了苌奴。”门外,中年人如此说道。
“哦?”
房间里,老人怀着惊奇,从床上坐了起来。
从此刻起,这位老人才开始对董魁有了些好奇和兴趣,而不是向以往那样,只将董魁当做一只晚辈小爬虫。
“仔细说说,我想知道事情的全部发展过程。”老人,是这么说的。
门外,中年人在听完话语之后,立即将所知的一切,有理有序的和盘托出。
听完这些话语,老人笑了,笑道:“有趣的小爬虫,这秉性,可不像是个西凉人的脾气。有点意思儿,开‘听竹阁’,我想了解了解他。”
“父亲,那我们怎么办?事先准备的后手,依然按计划继续?还是撤掉?”门外中年人,如此问道。
“不急。”
“再过半个时辰,禁宵就结束了。城门一开,来去自选。后手不继续,晚间的事,就白费了!”门外,中年人有点急了。
以一人之私念,率一家之威势,压下满城军武不敢露头。这其中的难度,超乎寻常人的想象。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中年人这是心疼了,按照原本的计划,推出去一个家将,让家将带领一百多人去死,只是所有计划的开始第一步。诸多后手,才是正头好戏!
可是,现如今事情闹成这样,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晚间这事,死人了没有?
死了!
够了吗?
远远不够,杀一伤三十有余,对比杀光所有守门兵,这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其中的含金量,远远不足以支持下一步计划。
难道就这样放弃?放弃所有后手?
当然不行,为了布局,代价已经花费出去,又岂能竹篮打水,空手而回?
这就是中年男子的心理状态,他是这么想的,可这并不代表,他爹也是这样想的!
此时此刻,房中老人笑了,笑声中带了些怒气,只听老人说道:“你人到中年,竟然还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够沉住气。今日为父告诉你一个道理,持家当重稳,行事当重沉。暂时没把握弄死的人,就要笑意友善的接近他,取信他,去跟他交朋友。”
话语至此,老人又说道:“自己去祠堂里跪着,面对祖宗牌位,好好静静你的心。默写二十遍《尚书》,抄不完,不许离开祠堂。错一个字,你就得挨一鞭子。”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门外,中年男子是这么说的。
“让开门时间晚一个时辰!跟他交朋友,或许也挺好!天气不错,小辈们,也该好友聚集,相约出城游玩了。不踏青,不玩诗词酒意,让他们打猎去。西凉杂种蛮子,就喜欢在马背上舞刀弄枪。”
等到老人起床穿衣,洗漱过后,有仆人前来禀报,说是已经将竹简和书籍,搬进了‘听竹阁’。
听竹阁,是一个建立在竹林里的两层小阁楼。
二三亩地,全部种上竹子,使得这里成了竹林。种的是毛竹,南方的毛竹!
为了在洛阳,为了在这府邸中建成一片竹林,这其中从开采到养活,从南往北,仅仅只是路费,一根柱子的价格,就高达二十钱。
再加上这老人的脾气有些怪,总喜欢求全求美。种了一片竹林之后,他竟然还请人精心照料。如此算下来,一根竹子,六七十钱。
不把钱当钱,六七十块钱,就为了买一根竹子!
有钱,是真有钱!
听竹阁,两层小阁楼。
竹床、竹椅、竹家具。淡雅清净,不见半点奢华。
二楼,很空旷。
除了竹简就是书!
其中之内容,所有的一切,都跟一个人有关。
随便拿起一本书,随便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写道:董魁,十八岁,自出生之日即丧母……
没什么意思!翻开另一本再瞧瞧,只见上面写道:建宁二年,董魁十岁,这年年底,董卓欲要强占五溪聚……
有点意思!
拿着这本书,继续翻两页,只见后面的记载写道:建宁三年,董魁十一岁,董卓屠杀五溪胡蛮,发现矿藏二十余处,其中,欲将金矿,送与董魁为私人产业……
这不是偶然!
只因这里的每一本书,每一份竹简,都与董魁有关。
简单的来说,除了一些被刻意保守的秘密以外。这里,就是董魁十几年人生的大半记载。
十几年的人生当中,每一件能被查出来的事情,这里全都有。
有些很详细,有些很模糊。
如果细心的话,就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自董魁七岁之后,这里的记载,就越来越详细,也越来越繁多!
其中理由很简单,因为董魁七岁之前,他老爹董卓还没真正崛起。董家,也没开始真正的发达。
一个没资格入眼的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太过刻意调查!
老人很喜欢这片竹林,听着风吹竹叶的‘杀杀’声响,老人总能更加静心!
这位一把年纪的老人,在这竹林中的‘听竹阁’里,看了许久的档案资料。
最终这位老人苦笑道:“种树烧砖,钢铁工艺,刀甲军械,铺路修桥,演武堂,赡养院,私金赏军,收孤儿,办私塾,经商走私,民营用具,分地牧马,耕种改革,牛畜交易,驴骡入民,暗通太平教,结交右贤王,垄断西行路,逐年分化西羌,开福利汉人娶胡妻,生孩子就给衣食补贴……”
这一段话很长,以不缓不慢的语气,说了大约四五分钟。
话语说完之后,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十分沉重的叹息,叹息过后,老人的话音传出:“真难想象,这些,竟然都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所能干出的事。好大的手笔,做事之稳,下手之准,眼光之毒,令人脊背发寒。太优秀了,优秀的让人恐惧!”
可能是因为恐惧,可能是因为天气有点寒!
总之,这位老人话语至此时,那话音里,是真的带起了颤抖腔调!
这位老人,就如遭受到惊吓的野兽一样,平静与沉稳瞬间消失,紧随其后便是滔天的戾气腾腾,两眼充血,决然说道:“好一个小辈少年郎,优秀的该死。你不死,会让太多人睡不着觉。”
杀心已起!
杀心已定!
一念至此,这老人快步离开‘听竹阁’,在到达豪华府邸时,这老人立即唤来家族中的死士亲信,下达了两个命令。
第一句,他说:“让家族小辈跟他交朋友,亲近他,友善他。年岁相当,我觉得,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第二句,他说:“将听竹阁里的那些档案,抄录十五份,分别给那些老家伙送去。让他们看一看,西凉蛮子,也养出了一位治国龙蟒,大才如妖的孽障。”
下达这两个命令后,这老人在心中暗自冷笑道:那帮老家伙,可都不是什么善茬!秦有甘罗十二岁为相,说张赴燕,出使赵国,空手夺城十数座,可他,也是死于十二岁。汉有霍去病十七岁封侯,冠古绝今,勇冠三军,武功登顶,封狼居胥。我大汉霍骠骑长寿啊,二十四岁才死。妖孽,总是要早死一些,才能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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