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董魁并没回答,只是在心中嘿嘿冷笑道:当年老将军想重新立旗,想给老部下找条活路时,首选并不是西凉,而是更偏远的西域。我想不了解都不行啊,撤退计划在这些年里,一直都在完善准备着,就怕在西凉扛不住兵灾战祸,还能在西域有一块可以生存的地方。
老将军当年想首选西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段熲老将军的祖上,曾是西域长史府的最高持政官段会宗。在西域,老段家有根基!
老段家当年在那里留下的势力,现今虽然衰弱,可他们却一直都存在着。段字旗入西域,算不得是水到渠成,却也可以说得上是有人修桥铺路,敞门欢迎。
第二局棋,董魁从头至尾,都在抢控玉门关!
玉门关在手,便是攻防异主。董魁想打就打,想守就守。一局棋,推算了十二年的未来。
棋局十二年期间,董魁年年兵出玉门关,东进西凉。压根就不曾指望能打赢,董魁唯一的目标,就是驱赶人口向东,让玉门关往东三千里沦为无人区。给马续所占有的西凉地盘,增加人口负担,内部矛盾。
资源就那么多,养不活太多人。
为了活着,西凉暴乱。内耗争夺就从来都没停止过,气的马续是拍着棋盘大骂董魁卑鄙无耻!
十二年后,董魁统一了西域境内的龟兹、无雷、山国、危须、且弥、小昆弥、大昆弥、前车师、后车师、焉耆、且末、蒲类、精绝、尉头、温宿、姑墨、疏勒、莎车、皮山、修循、扜弥、于闐二十二国。
以前有西域三十六国,现在啊,就剩下这二十二国了。
董魁所做的事情不仅如此,除此之外,统一二十二小国之后,董魁以西域为根基,向外扩张,吞下了安息、贵霜、乌孙、大宛、康居、列伊、呼揭、坚昆、丁零、苏伦、小安息、北匈奴、呼罗珊、花剌子模这十四大国。
大国小国聚在一块,重满三十六之数。
十二年,董魁就干了三件事,第一,抢占玉门关。第二,逼迫关东百姓东迁。第三,降服三十六国。
董魁与马续之间的第二场棋局还在继续。
统一三十六国之后,八年休养生息,十年内政经营。至此,董魁携带六颗黑子逃到西域,已有三十年。
三十年间,年年兵出玉门关,东进凉州。使得马续从无一日安宁过。
三十年后,董魁裹挟三十六国,起兵五十万,并未从玉门关东进,而是选择先北上绕道草原,拐弯形成弧线,马踏西凉。
掏空了七成的家底,胜败在此一举。
董魁还剩十万大军,其中六万都屯兵在玉门关以西,逼着马续不得不以至少两倍的兵力,在那三千里无人区当中,顶着没有后援,没有建设,没有一切可利用资源的恶劣环境,必须严防死守玉门关,唯恐玉门关另一边的六万大军会杀出来。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兵分两路,一虚一实。五十万大军绕道草原,去打一个三十年间从没消停过的西凉。
在这第二局棋里,马续败了。
一败涂地,败的干净利索。连点像样的反抗都没有,就被董魁全占西凉,捎带手,还吞下半个西部鲜卑草原。
六月十九日,这天下午。
乡间土路之上,炎炎烈日之下,马续一头冷汗,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不满二十岁的董魁。
“输了,输的彻底。”八九十岁,戴着草帽的马续,他弃子认输。
丢弃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马续叹了口气说道:“若非玉门关往东三千里成了无人区,但凡有一点资源可以利用,我还是有机会的。你五十万大军绕道草原,算得上是举国赴死,一战定荣辱。你们远道而来,只要我能把战局拖一年,没有后援根基的你们,就必败无疑。”
“你说错了两件事,第一,你没有机会拖延战局。第二,不是一年,是两年。你没有机会,玉门关在我手上,我年年出关东进。这是阳谋,非人力可改。三十年间,没有一年曾停歇过。哪怕不为了驱赶百姓,清理出三千里荒野,我依旧会这么干。”董魁乐呵呵的说着。
“为什么?”马续问道。
“地盘太大,众国太散。用武力去降服,难免会染上仇恨与矛盾。再加上三十六国风土人情各异,文化习俗不同。我唯有把里面的刺头,都挑出来赴死,才能有利于团结统一。他们可以有仇恨,但是他们不能恨我。所以,把矛盾向外宣泄,是我唯一的办法。我要给他们找一个更加容易憎恨的对象,三十年的血仇,五十万大军尽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叫复仇,这股心气会让我们团结。无根基不可怕,征战时,我们不需要。无后援也不可怕,我们可以抢,走到哪就抢到哪。复仇可以让我们团结两年,两年同心协力,去打一个三十年不曾安稳过的西凉,足够了。”
董魁哈哈笑着,如此回应。
听见此话,马续看着董魁,苦笑着:“你真狠,够毒。”
“没办法,这是让你给逼的。在西域那破地方,若是不能统一,我那点家底子,必定会被大环境给消磨殆尽。我得带着那些人活下去,为了这个目的,杀伐天下也是应该的。”董魁耸耸肩,两手一摊,话语间轻松随意。
马续指着棋盘,说道:“三十年会死多少人,你心里有数吗?”
“二百二十四万,到二百四十万之间。我算数很好,每一笔我都记着。不死这么多人,不足以在三十六国的人心当中,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死二百万人,换两年同心协力,这笔买卖,赚了。”
董魁话语至此时,伸了个懒腰,吹着口哨愉快说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遇见了一个有趣的老头子。谢谢。”
“谢我什么?”马续戴着草帽,好奇的问道。
“人非草木,难免有情。有些事压在心中太久,就总想找人说说。可是,却又不敢一吐心声。两局棋的推演,让我很开心。毫不客气的说,这是我最近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所以,一路好走,不送了。”
话语至此,董魁站起身,拍了拍一旁的李进,说道:“杀了这老头子,他知道的太多了。”
的确,大盘灭国棋一切皆以实际为主,以实推虚,可以从中看到一个人的心计手腕布局,以及平常拼命想隐藏的底牌和暗手。
听见这话,马续慌了。
马续说道:“你想杀我?”
“别怨我,一开始,我是想招揽你。能摆大盘灭国棋的人,总是值得让人礼贤下士。最开始我就想着,若是棋局在半个时辰内结束,我就招揽你。可是后来我发现,你这老家伙的棋力之深,让我不得不尽数使出全力,才能与之抗衡。当时我就在想,我绝不能让你活下去。”
董魁满脸愧意,又说道:“错在我,被棋局勾起了胜负鲁莽心性。当时一心想赢,没想着认输藏底牌。等我察觉我不该再继续推演棋局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你为什么非杀我不可,难道就不能招揽吗?”马续很是不解的问道。
“你老了,年纪太大了,你还有多少年可活?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少更替。我还年轻,十年后才是我的舞台。现今老一辈风云人物未曾退场,就无老少更替可言。十年后的时代,才是我们这一辈人登台唱戏的时间。”
话语至此时,董魁恭恭敬敬,向面前这位戴着草帽的老人家行了一礼。
行礼过后,董魁说道:“老人家,您还能活十年吗?人死如灯灭,终究只是黄土一堆。哪怕你生前有扭转乾坤之能,死了之后,也只是一堆枯骨而已。对我而言,凡是我用不上的东西,统统都是废物。谢谢你陪我推演两局棋,我很开心,我会记住你一辈子,可你今日却不得不死,你知道的有点多,这就是你该死的理由。”
董魁话音落下,一旁的李进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李进上前,抽出腰间战刀,向马续走去。
马续是孤身一人,他年纪大了,在后退中,绊倒在地。
这老家伙躺在地上,指着董魁大骂道:“小王八蛋,卢植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从骨子里冷血残暴,凶戾蛮横。兔崽子,你好恶毒的心思。”
听见这话,董魁有点发蒙,皱着眉头问道:“你还认识卢植?未请教,你是哪位?”
“我是你祖宗,小王八蛋,论辈分,我是你爷爷。老子姓马,叫马续。从那柄战刀算起,我真是你爷爷辈的人物,跟你奶奶一个辈分。”马续指着董魁,是咬牙切齿,恨的牙根直痒痒。
李进愣了,他回头看向董魁,问道:“杀不杀?”
听完马续的话语之后,董魁眉头深皱,向他问道:“你有何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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