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临的瞳孔骤然收缩：“账本在哪？”
“城北三十公里的'山水人家'农家乐。”王建新的声音压得极低，“308房间，地板下有个暗格。”
陈临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赵同生的电话：“老赵，马上带人去'山水人家'农家乐，308房间地板下有重要物证！”
挂断电话，陈临转向王建新：“为什么要记这个账本？”
王建新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陈组长，跟这些人打交道，不留点保命的东西怎么行？”
他苦笑着摇头，“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陈临快步走出看守所大门，初秋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
他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四十分。
手机震动起来，是瞿文雁发来的消息：“周书记和李组长已在办公室等候。”
二十分钟后，陈临推开市纪委大楼顶层办公室的门。
周昌明和省委巡视组组长李志强正站在窗前低声交谈，听到开门声同时转过身来。
“来了？”周昌明指了指沙发，“坐。听说王建新开口了？”
陈临将审讯记录本放在茶几上，简明扼要地汇报了王建新的供述。
而在这时，陈临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赵同生的来电。
“赵队？”陈临立即接通并按下免提键。
“陈组长，账本找到了！”赵同生的声音带着兴奋，“308房间地板下的暗格完好无损，里面除了账本，还有几个U盘。我们正在紧急护送回市局。”
李志强组长闻言立即站起身，面色严肃地看向周昌明：“周书记，证据确凿，我建议立即启动立案程序。”
周昌明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我这就向省委王书记汇报。”
电话接通后，周昌明简明扼要地汇报了案情进展。
通话结束后，他转向二人：“省委那边还在开会讨论，很快就会出结果。”
陈临却猛地站起身：“周书记、李组长，现在每一分钟都至关重要。”
“王建新已经招供，账本也找到了，如果再等下去，陈家父子很可能会狗急跳墙！”
周昌明眉头紧锁：“小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程序上...”
“程序重要还是办案重要？如果让他们跑了怎么办？”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李志强突然拍案而起：“陈临同志说得对！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他转向周昌明道：“老周，出了问题我负责。让陈临立即行动！”
周昌明沉思片刻，终于重重点头：“好！我这就通知公安配合行动。”
…………
临江市江岸公馆，这座建于上世纪90年代的老旧小区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寂。
陈耀才的住宅位于最里侧一栋的顶层，窗帘紧闭，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
陈克应跌跌撞撞地冲进家门，西装凌乱，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反手锁上门，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客厅里，陈耀才正独自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与往日的暴怒不同，此刻的他异常平静。
“爸...……“陈克应声音发颤，“王家的人已经被警察就走了，王建新那个怂货肯定会...”
“你不应该回来。”陈耀才摇了摇头道。
陈克应想说什么，却被父亲打断：“算了，你就是这个性子，从小到大都改不了。”
说着，陈耀才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声音出奇地冷静，“喝一杯。”
陈克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父亲的反应。
他机械地走到沙发前，接过父亲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烈酒灼烧着喉咙，却驱散不了骨子里的寒意。
“财产。”陈耀才缓缓开口，眼睛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全都转移了没有？”
陈克应咽了口唾沫：“云……云栖湖畔已经处理好了，但还有几处地产和银行保险柜里的还没有……”
“我问的是全部。”陈耀才突然抬眼，目光如刀，“包括那些'特殊资产'。”
陈克应的手一抖，酒杯差点掉落。
“那...那些已经通过万盛的关系运出去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公海...”
陈耀才点点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回荡。
“爸，我们现在怎么办？”陈克应终于忍不住问道，“要不我马上安排船，我们...…”
“走？”陈耀才冷笑一声，“往哪走？你以为现在海关和边检都是吃干饭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微微掀起窗帘一角。
楼下，几个黑影正在小区里徘徊。
“看见了吗？”陈耀才的声音异常平静，“从下午开始，我就已经被盯死了。”
陈克应的脸色瞬间惨白：“那...那我们就这么等死吗？”
陈耀才转身，从书柜暗格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扔在茶几上：“你的新护照和机票。等会我会安排人带你离开这，到了机场后会有我们的人接应。”
陈克应颤抖着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本崭新的加拿大护照，照片是他的，名字却完全不同。
“那你呢？”他抬头问道。
陈耀才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柜子前，取出一盒未汴梁的雪茄。
他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给自己点了一根。
“我老了。”他轻吸一口，眯起眼睛，“跑不动了。再说...总得有人留下来善后。”
陈克应突然明白了什么，泪水夺眶而出：“爸！我不能...…”
“闭嘴！”陈耀才猛地拍桌，酒杯被震倒，酒液在实木桌面上蔓延，“到了那边，有人会接应你。”
他从内袋掏出一把钥匙：“保险箱里的东西，足够你在那边重新开始。”
“记住，永远不要再联系国内任何人，包括你妈。”
陈克应还想争辩什么，却被父亲凌厉的眼神制止。
陈耀才一把拽起儿子，将他推向门口：“快走！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门外，两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早已等候多时。
见陈克应出来，其中一人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迅速沿着消防通道悄声下行。
陈耀才站在窗前，目送儿子被带上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
直到车子消失在夜色中，他才缓缓拉上窗帘。
回到沙发前，陈耀才深吸一口雪茄，任由青灰色的烟雾在口腔中盘旋。
他拿起那部特制的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从未存入通讯录的号码。
“按照计划执行。”他的声音老迈却不失中气。
挂断电话，陈耀才踱步到落地窗前。
窗外，厚重的乌云如铅块般压在临江市上空，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与雷声形成诡异的共鸣。
“山雨欲来啊..……”他喃喃自语，嘴角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再次点燃一根古巴雪茄，陈耀才深吸一口，却被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
他弓着身子剧烈咳嗽着，指间的雪茄簌簌抖落烟灰。
待喘息稍平，他盯着烟头上明灭的火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想抓我？”他对着虚空冷笑，“那总得有谁给我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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