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其他人都退出会议室后，秦青山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东方星珠塔。
“那小崽子现在在哪里？”
“在……在海锐酒店。”郑天明回答道。
“嗯，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和小雪还有思雯晚上一起来家里吃个饭。就说是佳雯阿姨亲自下厨。”
郑天明记下后，又问道：“那……还有王局长那边……”
“先让他再多当几天局长吧。”秦青山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敢在我的地盘给商人通风报信……”
郑天明身体哆嗦了一下，但又恢复了平静。
…………
王铎的专车缓缓驶出市委大院，车窗外的梧桐树影斑驳地掠过他铁青的脸。
他松了松领带，才发现身上全是冷汗。
正当他掏出纸巾擦拭时，手机突然在真皮座椅上震动起来，屏幕上“黄伟宏”三个字刺得他瞳孔骤缩。
“你还敢打来？！”王铎一把按下接听键，声音压得极低却压不住颤抖，“杀人的事都敢做，你他妈还想拉我垫背？”
他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手机壳里，后视镜里映出司机瞬间绷直的脖颈。
电话那头传来黄伟宏疑惑的声音：“王局，什么杀人的事？我黄伟宏可是正经商人，从不干违法的事。”
“你他妈还跟我装？！”王铎猛地拍了下座椅，吓得司机一个激灵，“那三个杀手现在就关在看守所，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去提审？！”
黄伟宏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王局长，话可不能乱说。没有的事，任凭你怎么审也审不出什么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黄某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
王铎气得浑身发抖，手机都快捏碎了。
“光明磊落？你儿子干的那些龌龊事，你以为我不知道？！”
“年轻人嘛，难免犯错。”黄伟宏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但王局，说话要讲证据。没有证据无论如何我儿子也不会承认。”
王铎的手指死死掐着手机，指节泛白。
“黄伟宏，你儿子犯的事证据确凿，现在人证物证都在公安局！只要把人带回临江，你儿子绝对跑不掉！”
电话那头传来黄伟宏低沉的笑声。
“所以我才来找你啊，王局长。”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蛊惑：“你是公安局的一把手，我只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
“放你妈的屁！”王铎猛地拍了下座椅，吓得司机一个哆嗦，“第一次没杀成还想来第二次？我告诉你，现在那个女孩已经不在公安局车窗外的梧桐树影飞速掠过，王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也不知道人在哪，而且现在没有秦书记的亲笔签字，谁都别想见到她！”
黄伟宏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王局长，话别说太满。去年前港口项目那笔钱……”
“少他妈拿这个威胁我！”王铎咬着牙，声音压得极低，“现在这事已经捅到明面上了，你以为光靠那点破事就能拿捏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黄伟宏突然轻笑一声
“王局，你说……要是秦书记知道，是你昨晚提前给我报信……”
王铎突然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狠厉。
“黄伟宏，你要把这事捅到秦书记那儿，我反倒要敬你是条汉子！”他故意提高了声调，“怎么样？敢不敢说？”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王铎能想象到黄伟宏此刻铁青的脸色。
“怎么不说话了？”王铎乘胜追击，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车窗，“你心里清楚，要是让秦书记知道你昨晚就收到消息，那三个杀手出现在红星幼儿园的事……”
“够了！”黄伟宏突然打断，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王局，咱们都是明白人……”
“明白个屁！”王铎猛地坐直身子，“在东海地界上搞这么大动静，你当秦青山是吃素的？”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我劝你最好安分点，否则倒霉的不是你儿子，而是你！”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重重砸在桌面上的声音。
黄伟宏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王铎，你别太过分！”
“过分的是你！”王铎看了眼后视镜，确认没有跟踪车辆后，继续道：“现在立刻让你的人撤回去，否则……”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我不介意把去年那个港口项目的账本，和昨晚的通话记录一起送到秦书记桌上。”
长久的沉默后，黄伟宏终于咬牙切齿道：“好，很好……王局长，咱们走着瞧。”
电话被狠狠挂断，忙音在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王铎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警服已经湿透。
望着车窗外市公安局庄严肃穆的大门。
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警徽刺痛了他的眼睛。
一年前那个晚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当时他刚升任局长不久，在港口项目上收了黄伟宏第一笔“心意”。
那时的他只不过认为这是一次心照不宣的“人情往来”。
可谁能想到，这竟成了他仕途上最致命的污点。
从此以后，他不得不一次次为黄伟宏大开方便之门。
昨晚那通通风报信的电话，他原以为黄伟宏最多会让儿子出国避风头，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敢在东海市的地界上直接买凶杀人！
王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作为一市公安局长，却纵容如此恶劣的刑事案件发生，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底线。
若不是顾忌自己深陷泥潭，他恨不得现在就调转车头，去向秦青山坦白一切。
“局长，到了。”司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王铎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公安局的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警服领口，却怎么也抚不平心头翻涌的悔恨与不安。
…………
东海国际大酒店。
顶层套房。
黄伟宏脸色铁青的挂掉电话。
旁边，黄熙杰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忙问道：“爸，怎么样？王局长怎么说？”
他是今天早上赶来的。
林雯雯的事也已经知道了。
黄熙杰完全没想到，当初随意找的一个女孩，现在对自己有那么大的威胁。
他很清楚，如果那个林雯雯真的回到了临江。
那么等待自己的，绝对将会是十几年的牢狱之灾。
他怎么可能接受？
黄伟宏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叹气道：“王局长不愿意帮忙。”
听到这个结果，黄熙杰猛的从沙发上站起。
“他敢不帮？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他收受贿赂的证据……”
“闭嘴！”黄伟宏突然转身，水晶杯重重砸在茶几上。他指着儿子冷笑道：“你以为那点转账记录算什么？”
“就三百多万的工程款，走的还是正规招标流程，最多算个违纪！”
黄熙杰的脸色瞬间煞白，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透过落地窗，他仿佛那个叫林雯雯的女孩，此刻就藏在某间审讯室里，随时可能成为将他送进监狱的关键证人。
“爸……我不想坐牢……”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黄伟宏看着儿子这副模样，眼神渐渐阴沉下来。
他走到酒柜前，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危险的光芒。
“别慌，”他晃动着酒杯，声音突然变得轻柔，“既然东海这边走不通，我们就在老本营下手。”
黄熙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爸，你是说……”
黄伟宏却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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