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胡闹。”
苏媚儿嘟囔着骂了一句，随手便将萧辰送来的纸条丢到了一旁。
床榻边上婵儿有些畏缩的看着这位贵妃娘娘发着脾气。
一把扯过毯子盖住自己修润的长腿，苏媚儿颇为烦躁的挽着自己的长发说道：
“宫里的规矩这么森严，萧辰明知我不能插手，非要与陛下如此胡闹。”
婵儿苦笑摇头道：“朝堂上从未查过营私舞弊的先例，不过说起来凭着娘娘安排的人手，想要找到线头倒也方便。”
“只是厂督不光要将背后的官员揪出来不说，甚至还准备顺藤摸瓜直接去动了他们的蛋糕……”
苏媚儿七神来到窗边，那本就白皙的皮肤被屋外的阳光一映，显得分外晶莹。
她冷冷说道：“萧辰的命真好，陛下前不久才让他去借着此次春闱去查，结果当天就送了这么份礼物来。”
婵儿对于萧辰动辄便就是如此大动作的举动也颇为头痛，而且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能拿到这些名单，也只得低声应道：“或许，早该查了。”
“嗯。”
苏媚儿一挥手，随即让婵儿通知自己手下的人自行前去安排，准备日后的动作。
半晌后，她这才寒寒的出声道：“既然陛下铁了心要拉我上船，那此次咱们就配合他们一次。”
“除了陛下想要动的人，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管，给他们留些颜面！”
“其实这些事情本就不该由娘娘操心。”
婵儿苦笑道：“除了那位已经将名字钉死了的礼部尚书以外还有很多人，所以这事儿根本就无法保密。”
“娘娘的人手虽多，可也总不能为了大楚的这些事情把人都暴露出去了。”
“嗯。”苏媚儿从鼻间哼了一声，短暂迟疑后道：“按着这些人名去查，但都不要查到跟上，否则朝野震动的话到时候连陛下都没法收场！”
说到此处，苏媚儿忽得冷冷一笑：“这些做臣子的，应该就是猜到了陛下不可能因为秋闱舞弊而穷治官吏，所以这些人才会如此大胆。”
话音未落，她脸上那冷峻的笑意也无意间流露出些许戏谑：：“只是他们不曾想到，这世上有人的胆子比他们还大，而且一反手就卖了这么多人！”
婵儿皱眉道：“可厂督此举如此不加掩饰，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事后该如何收场？”
“这也正是本宫头疼的事情，他如此办事分明就是再把题目交给本宫和陛下去做！”
苏媚儿的脸色不知是怒还是狂躁，总之心情可谓相当之差。
“他知道本宫不会让他站在风口浪尖上，所以事后这才要借着汇报之名将这份名单送过来……”
“萧辰有此用意，就是在告诉我他不愿被这样牵着鼻子走，要我帮着在旁处理！”
婵儿面上不敢接话，可却在心里极为震惊。
这位厂督大人看似每每和贵妃娘娘打情骂俏，弄得好不火热，结果事后竟然敢如此行事？
不过更加让人介怀的是，苏媚儿却是极为享受这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竟真准备按着他的方略去做！
苏媚儿不消片刻后就恢复了冷静，继而发出了一阵如同银铃办的轻笑：
“有意思，果真有意思！”
婵儿越发不解：“那萧厂督这么去做，与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没多少好处，但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是有些人，从不单纯为了自己的好处做事。”
苏媚儿俏脸之上一阵玩味，看向那纸条的表情也流露出一种极为少见的欣赏。
“那贵妃娘娘，此次帮着厂督去查科场弊案，最上可到哪一层？”
苏媚儿微微抬头，略作思索便道：“就按他说的吧，宋濂把持礼部够久了……”
“明白。”
……
眨眼间春闱已经到了第三日，接连几天的巡查让萧辰都不觉得有些疲乏。
在这考院之中不眠不休，萧辰不免看向了那些趴在桌子上的学子……
连自己这做考官的都如此辛苦，这些学生只怕更是可怜。
今日是秋闱的最后一日，萧辰也已经在考院之中呆了几日。
尽管宫中和东厂时时都会送些醒神的东西和饭食过来，但即便如此他的身体与精神也已经疲乏到了极点。
可纵是如此，这些天里他依旧还是看到了一桩让他有些隐隐高兴的事情。
那日入场时被自己查出夹带的学子已被萧辰找到，此人名唤沈昭然，而他便是萧辰之前默默记录下的人命。
这些天里，他发现这个沈昭然虽说被自己查出夹带，可却依旧老实得很，夹在衣服里的东西那可真是动也不动，不免让他有些高兴。
这最后一场的试题沈昭然已经做完，此刻正满脸倦容的看着自己有没有什么纰漏，结果余光忽然看到萧辰又一次来到自己身边，顿时浑身上下猛然一紧。
此刻可是在考院之中，萧辰自然不能与考生有任何交谈。
不过沈昭然似是在这里被连续折腾了几日，神情早已有些恍惚，竟是当着萧辰的面捏了捏自己的衣襟，而后有些拘谨的看了他一眼。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分明是在问萧辰当初在考院之外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小手段的。
这表情让萧辰一时间也忍俊不禁，暗道凭他的才学，压根就没必要用这种手段。
不过当下他毕竟不方便说话，略作停顿后比抬起手指向了沈昭然的被褥。
沈昭然见状一头雾水，这才略显费解的转头看向自己那团已经黑的不成样子的被褥，而后又看向了自己如今虽说已经传了几日的贵气长衫，这才如梦初醒！
这天底下那会有能穿得起水洗绸长衫的学子，结果去扛那么一卷邋遢无比的被褥？！
心中疑惑已解，他不由得苦笑起来。
“这家伙，倒也不是个痴傻的性子。”
见着他被自己一点就透，萧辰眼皮微微一挑，心中顿时便有了决断。
这几日他也在旁见识过对方答题，对沈昭然的才学萧辰已经是知晓的清清楚楚……
加上此人这几日不光颇为安分还这般听劝，倒也却是个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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