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禾的声音颤抖，刘太傅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为官者，即便不是为了在位者，那也是为了百姓。
你父亲是一个有大义的人，是以，他远赴边关并非是为了皇帝，而是家国和百姓。”
谢书禾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刘太傅道：“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找到这些。”
谢书禾深深地吸了口气：“那父亲知道是谁做的吗？”
“不知道。”
这一句话刘太傅回答的倒是快，谢书禾的面上有些许的沉默，刘太傅道：“已经过去了这些年，你从何得知我也就不问了，但你可清楚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吗？”
质疑谢将军的死，质疑上位者，送自己的妹妹去学那些，刘太傅很难不往着“造反”两个字上去想。
谢书禾沉默了半晌，斩钉截铁道：“我知道。”
刘太傅惊诧的看着她：“既然你知道，还敢有这样的想法？”
“正是因为知道，我才想要现在就开始筹划。”
谢书禾缓缓道：“外祖从前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时候也曾经许下豪言壮志，想要成为国之栋梁，我的父亲也是，大雎千千万万的官员和百姓都是如此！
我在江南时候，见过知府的儿子因为自己的父亲是知府，当街强抢民女，见过有清正廉明的好官在上元节的街道血溅三尺；
我回京以后，镇国公府的小郡主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对百姓逼迫，对无辜的孩子下手，天灾之时，无人伸出援手，那些抱着冻僵的婴孩的母亲在寒风中哭泣……
我知晓父亲死因的时候，容赫处处行走刀尖的时候……
外祖父，您曾告诉过我，为君者当止戈爱民，为民者当安居乐业。可照如今往后，所谓的止戈又是止在何处？
外祖父，我从前在京城，看花是花，看人是人，后来回来，我觉得触目皆是惊心，那些长街上全是百姓的血和尸体，这一场的天灾，更像是那些所谓上位者的冷漠。”
谢书禾说了这么多，声音都有些嘶哑起来，双眼微微的泛红，她轻声道：“有此君王，当真是我们的不幸。我们从小从先生那处学习的都是忠君爱国，我所忠的君，不该如此。”
刘太傅也没想到谢书禾竟然说了这般多的话，也是第一次听见谢书禾站在这些角度上说出了这些，一时间心头震撼的厉害。
“外祖父，书禾无他愿。”
谢书禾轻声道：“如今只三愿，一愿河晏海清，君主贤明，二愿百业兴起，百姓安居乐业，三愿如我这般一生逃脱不了夫家的人，能够有一份好的归宿。”
刘太傅只是沉默着，谢书禾也不再说话，脑子里的一切走马灯似得转的飞快，那些一幕幕的场景转瞬即逝，最后定格在她重生才回来看见的那个被家暴的女子身上。
恳切，无助，又绝望。
从前她没有这个能力也就罢了，如今到底是比那些普通的女子多了些助力，又为何冷眼旁观？
今日她冷眼旁观，若是那一日再祸临己身，谁又愿意帮她？
她到底也是自私的。
“我从前，从不知道你会有这也这样的想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太傅这才喟叹出声。
“我从前也不过是一个妇人罢了，困在深宅大院一方天地再没有其他的见识，最多就是见识见识那些后宅的阴招罢了。”
谢书禾苦笑一声：“如此看来，我倒是要谢谢徐家，如此才能够有机会离开京城增长见识。”
刘太傅目光复杂：“你可有把握？”
“这种事情，我不敢有十成十的把握。”
谢书禾抿了抿唇：“只是觉得如今皇子个个都不堪大用，不如物归原主的好。”
刘太傅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她说的是谁，又问道：“此人你觉得又如何？”
谢书禾笑了：“可有九成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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