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女王安博里居然会找个海鬼婆来做自己的波涛之母，这件事在贾希拉亲眼见到之前是非常难以想象的。
作为妖精荒野的原生物种，鬼婆们的魔法都显得惊奇鬼怪，完全不适合需要靠正经传教布道来吸引民众的宗教。
不过对于有着“婊子女王”这种外号的安博里来说，那就根本不成问题了。反正的她的信仰来源主要是水手和乘船旅行之人的恐惧。搞个有天生施法能力的海鬼婆来当祭司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说不定还会有人因为海鬼婆那丑到天外的脸而心生恐惧呢。
贾希拉在密室中闪转腾挪，躲避海鬼婆的咒语和利爪，抽空用弯刀给那苍白佝偻的身体添上另外一道伤口。
“在我的剑刃砍下你的脑袋之前，不许动！”尖锐的声音和一个魁梧的身形一起从门口挤了进来。
“利拉寇尔？明斯克？”贾希拉翻身抽刀砍下了鬼婆的一根手指，落在了战友身边，“你怎么过来了？我的竖琴手呢？”
“天杀的！我们竟然和那些穿亮晶晶长袍的女人休战了！我的喉咙渴死了！我需要鲜血！或者脑花也行！”明斯克只来得及张了张嘴，手里的话痨剑就替他回答了问题，“外面又来了一大群鱼人，我讨厌他们黏糊糊的皮肤！”
“看来安博里的反应很快，这里毕竟是她的神殿。”显然，在自己的海鬼婆祭司褪去凡人的伪装，口出亵渎之言后，小心眼的大海女神立刻就做出了报复，就算要和闯进她神殿的竖琴手们暂时休战，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心。
“安博里在这里没有力量可言！”海鬼婆伸着长长的爪子，嘎嘎怪笑道，“她的仆人不过是一群可悲的溺死鬼，只要我动动手指，就会全部变成一堆死鱼。”
“死鱼？我可不是刮鳞刀，明斯克！”利拉寇尔不满地大叫起来，“除非之后你好好保养我的剑刃，否则我才不会替你砍下这个老太婆的脑袋！”
“别废话了，剑。我们还是赶紧动手吧！”就连一向喜欢发表各种不经大脑言论的明斯克，都觉得利拉寇尔废话多。
“没错。不管这些鬼婆到底有什么阴谋，我们只需要把她们都干掉就行了。鬼婆集会必须由三名鬼婆组成，能在这干掉一只，之后的压力就会小很多。”贾希拉的掌中亮起淡绿色的魔法灵光，伴随着她大力挥动胳膊，一条长满荆棘的藤鞭猛然甩出，缠绕在海鬼婆腰间，把她拽了个趔趄。
还没等海鬼婆那长满尖牙的嘴巴吐出恶毒的诅咒，魔剑利拉寇尔就已经砍下了她的头颅，让那具苍白佝偻的身体停止了活动。
“这还挺简单的，对不对？”明斯克用剑尖戳了戳倒地的海鬼婆尸体，回头问道。
“你这没有脑袋的莱瑟曼游侠！快把我的剑刃擦一擦！这些鬼婆的血比食人魔的还臭！”利拉寇尔不满地尖叫起来。
“安静点！利拉寇尔！不然我就再把你插进食人魔的屁股里，这次要丢进幽暗地域深不见底的大坑里！”贾希拉恐吓道，“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使用短讯术给艾维汇报情况。”
贾希拉的短讯术还没来得及发动，狭窄的密室里忽然又响起了鬼婆嘎嘎的怪笑。
两人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个掉在地上的丑陋脑袋在发出声音。
“你们两个蠢东西，不会真的以为我死了吧？”海鬼婆长满肉瘤的肥下巴敲打着地面，努力让自己那双恶毒的眼睛能和两个英雄对上视线，“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安博里在这里没有力量！她不过是个愚蠢又短视的女人，不比那些烂死在下水道里的酒鬼好上多少！她的祭司只是第一批倒霉蛋，很快就会是你们这些竖琴手！嘎嘎嘎嘎……”
海鬼婆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明斯克一脚踩碎了她的脑壳。
“高阶竖琴手！”
还没等贾希拉和小布琢磨明白海鬼婆的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门外就又传来了呼喊声。
“杰拉杜斯？”贾希拉向走廊里一看，立刻认出了来人正是在丹瑟隆的飞斧提醒自己变形怪杀手的年轻竖琴手，这次行动他也被贾希拉带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那些祭司！水女王的那些祭司！”杰拉杜斯惊恐地指向他跑来的方向。
“她们反水了？我应该嘱咐过要小心安博里的祭司，她们就像大海一样反复无常。”贾希拉挥手要明斯克跟上，“带路！杰拉杜斯。”
“不是！她们发生了某种异变！就像是从内到尾炸开了，有种恶心的鱼头怪从她们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杰拉杜斯边跑边迅速解释道，“或许是某种诅咒，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死了好几个月的臭鱼复活了！”
三人没沿着走廊前进多久，就撞见了其他且战且退的竖琴手，他们已经人人挂彩，污血混合着鱼人的粘液，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贾希拉已经亲眼看到三四名竖琴手因为反胃遭到攻击了。
正在和竖琴手们战斗的是一群鱼头怪，与寻常的人鱼不同，这些鱼头怪仅凭外表就已经让见多识广的贾希拉觉得生理性反胃了，如果再联想到它们是诞生自一群能称得上美丽的波涛祭司……
贾希拉止住了脑子里的危险想法，高声指挥起战斗来：“用炽火胶之类的炼金物品延缓它们的速度，分割它们的阵型！”
“做不到！”一名身穿轻甲的竖琴手射出了一支箭，然而箭矢只是从鱼头怪灰绿色的脑壳上滑到了一旁，“它们身上的粘液能隔绝火焰的影响！而且火焰会加速臭气的扩散——呕……”
竖琴手话还没说完，就不受控制地吐出了一口黄绿色的粘液，大约是胆汁或者胃酸什么的，他的胃里已经没什么可以继续呕出的东西了。
这些灰绿色表皮的鱼头怪长着一个巨大的鱼类脑袋，两侧的鱼眼向外凸出很多，正闪着诡异的光，大约正是由于凸出的缘故，它们才能看清正前方的敌人。
鱼头怪没有脖子，与胸腔连接的地方是不断向外流淌粘液的鳃裂，黏膜开合间溅出的液体和臭气是它们的另一利器，面对这种生化武器攻击，对手很难抑制本能的生理反应。咳嗽、反胃、呕吐，都会带来致命的后果。
同样裹着粘液的灰绿色表皮上，长着不规则的鳞片，就像溺死之人身上生出的尸斑，虽然看起来柔软，仿佛一戳就破的腐烂肉块，但武器的锋刃却十分容易在上面打滑，倒是钝器更加容易命中。
鱼头怪们长着肉蹼的手指里，攥着波涛祭司们留下的金属武器，从弯刀到三叉戟不一而足，可惜由于智力低下的缘故，它们也只是凭借本能胡乱挥舞罢了。倒是那长着无数如匕首般锋利的钩状牙齿的嘴巴，才是更有威胁的武器。
一个凭借高超近战技巧将鱼头怪缴械的竖琴手，很快就为他的机灵付出了代价、失去了武器的鱼头怪仅仅是扑上来合拢嘴巴，就啃掉了他小臂上的半数血肉，虽然竖琴手手里的长剑也捅进了鱼头怪的喉咙，但他可不像鱼头怪那样拥有一嘴利齿，少了一只手就意味着无法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竖琴手们能且战且退见到自己长官的原因，并非是因为鱼头怪们开恩，而是由于它们那笨拙的腿脚实在不利于地面行进，而且又要分出双手来掌握武器，更加拖慢了鱼头怪们的速度。
“扭头跑！”观察到鱼头怪们的地面速度不佳后，贾希拉立刻下达了新的指示，“把所有伤员都带上！”
如果是在战场上，下达此类命令的指挥官不是蠢人就是脑残。除了会把后背完全暴露给敌人之外，伤员还会降低所有人的生还几率，更别说对其他友军的冲击了。
但眼下是在水女王宫殿的地下空间，在潮洞里修建的地下神殿，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魔法，就能把敌我双方迅速隔开。
没错，就是无敌的力墙术。
作为艾维最富有战略价值的法术之一，贾希拉眼热已久。这次行动前，除了艾维亲自交给她的九环异界之门外，五环的力墙术卷轴她足足薅了三张。
当第一个撞上透明力场墙壁的鱼头怪被后面的同伴挤扁，导致浑身上下的粘液涂满了墙壁的时候，竖琴手们已经开始互相检查伤势，用魔法和绷带处理伤口了。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杰拉杜斯忍不住问道，被力场墙隔开的鱼头怪们仍然不知疲倦地拍打撕咬面前看不见的墙壁，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起来不太聪明……”
“都是鬼婆弄出来的……”贾希拉皱着眉毛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竖琴手，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需要后援，“行了，小伙子们，你们表现得都很好，但现在事态已经超出你们的能力范围了。准备回到据点休整吧。”
“但是……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急于证明自己的杰拉杜斯忍不住开口。
“如果你想要在竖琴手的序列里晋升，那听从上级的指令就是第一件需要记住的事情。”另一个正在擦拭身上污血的竖琴手打断了他，“还需要我们留下什么东西吗？高阶竖琴手？或许你们需要一个向导？”
“不用。”贾希拉从卷轴袋里抽出那张异界之门卷轴，“你们的杜姆大人能解决这些问题，他的魔法几乎无所不能。你们只要回去好好休息就行。”
被展开的羊皮纸迅速燃烧起来，用流畅线条刻画的符文和魔法阵却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留在了贾希拉面前。
“艾维·杜姆！来自星界的大法师，我在此呼唤你的名字！寻求你的帮助！以对抗水女王宫殿下方的邪恶之物！”伴随着贾希拉的颂念声，散发着虹彩光芒的传送门骤然分开两侧的空间，给这条阴暗湿滑的走廊增添了一些明亮的色彩。
身穿星辰法袍的艾维飘然而至，只是简单环顾四周就搞清楚了状况。
“鬼婆确实藏在水女王宫殿下方？”艾维很感兴趣地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安博里的波涛之母是个海鬼婆，算是引狼入室吧。”贾希拉没有详细说明，“让我的竖琴手离开这里吧，他们已经无法继续战斗了。”
“你选的时机很好，贾希拉。”艾维点头表示同意，随后让开了身后的传送门，“我们才刚刚干掉了一头空骸龙，大伙甚至还没来得及卸下武器盔甲呢。”
“什么？”被贾希拉威胁的利拉寇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们竟然杀死了一条龙！瞧瞧我们都错过了什么！光头游侠！那可是一头龙！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
“你们杀死了安苏？博德之心？他不是头青铜龙吗？”贾希拉忍不住确认道，她知道这些日子里威尔在忙些什么，只不过她也同样不太相信有关博德安的传说。
“安苏已经死了好多年了，而且又被人复活，除了骨头和一点破碎的鳞片之外，几乎什么都没剩下。”
竖琴手们虽然也在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对话，但在承受了贾希拉的两记眼刀后，全都闭上了嘴巴，乖乖排队走进了传送门里。
此时回答贾希拉问题的人是威尔，作为装备最轻便的人之一，他十分迅速地在竖琴手之后穿过了传送门。
作为一个九环法术，异界之门原本只能对与施法者不在同一个存在位面的目标施展，不过艾维的传奇职业【界域探索者】是个特化位面旅行的施法职业，因此经过一些简单的调整之后，艾维出品的异界之门卷轴被限定了呼唤目标，从一个沟通不同位面和存在的法术，变成了一个只能在他自己身边开传送门的法术。
虽然阉割了功能，但也增强了便利性，因此即便艾维和贾希拉都位于托瑞尔世界的主物质位面，这个法术也能如常起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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