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艾维带着冒险者们抵达了战场，那被贾希拉用力墙术堵在走廊另外一头的鱼头怪就不再是个问题。
事实上对于恢复了青春的贾希拉来说，也有几个范围很大的伤害性法术能够做到清场。不过当时竖琴手们的主要问题是伤员过多，而且谁都不知道这些被鬼婆培育出来的怪物还有没有什么新本事，所以将疲惫之师带回基地，换上配合更加默契，力量更强的冒险者们才是正道。
“邪念去哪了？”贾希拉没在人群中看到那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前巴尔之子，“我怎么没看到她？”
“她有别的任务。”艾维用一道力场伤害的闪电束完成了对鱼头怪的清场，随口说道，“让我们对齐一下颗粒度吧，贾希拉。”
“对齐……什么？”贾希拉自然听不明白艾维口中的牛马专用语，“我就当你是在询问鬼婆的情报好了。”
“除了那个背叛了安博里的前波涛之母海鬼婆之外，这些鬼婆似乎还对水女王宫殿里的其他祭司施展了某种邪恶的魔法。那些鱼头怪就是从她们身体里诞生的。”贾希拉领着冒险者们继续向前，“另外，我们明明是在水女王的宫殿中，但之前那个海鬼婆却说安博里在此处毫无力量可言。结合那些从波涛祭司身体里诞生的鱼头怪，我怀疑这又是一次试图谋取神祇力量的阴谋。”
“这倒一点也不奇怪。”艾维利用学者之触阅读了许多托瑞尔世界的大事年表之类的书籍，“在诸多影响费伦大陆历史进程的事件里，‘神祇’这个字眼出现频率仅次于‘英雄’和‘野心家’，妄图成神和试图篡夺神明力量的人就好像过江之鲫一般络绎不绝。”
“你专门做了统计？”盖尔疑惑地问，“我记得在林地刚遇到你的时候，甚至还不清楚现任亡者之神克蓝沃的名字和世纪呢。”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艾维秘银法杖顶端的硕大宝石点亮了几团光球，延伸向潮湿通道的四面八方，“我有一个能快速阅读非魔法书籍的魔法，只要用它看上几十本书，你就能对费伦大陆上发生的历史大事有个概括的了解。”
“又是魔法。很合理。”盖尔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我有点好奇，‘神祇’在你的统计中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身份代词吗？”
“不，”艾维举起一只手，示意队友停下，“出现频率最高的是‘冒险者’，而且他们在各类事件里都有极高的参与度，就像我们一样。”
冒险者们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驱散了潮湿压抑的氛围。
“我们原本只是一群挣扎求存，试图清除脑子里夺心魔蝌蚪的凡人，但命运把我们聚在了一起，共同对抗这能够吞噬博德之门，乃至剑湾地区和费伦大陆的黑暗。”卡菈克感慨道，“那些不断被吟游诗人传颂的英雄名号，又有多少和我们一样身不由己呢？”
“喔——”影心低声赞叹道，“多么有诗意的话，更可贵的是，它居然来自卡菈克。我要把它好好记下来，以后摆在我的藏品柜里。”
“嗯哼。”卡菈克洋洋得意地笑了，“那你可要专门给我准备一个最大号的，不然肯定放不下。”
“有什么发现吗？艾维？”贾希拉敏锐地看向正出神打量一面墙壁的艾维。
“不论是鬼婆鸠占鹊巢，还是在这里付出了大量心血，都把这个位于灰港边缘的岛礁变成了一个地下迷宫。”艾维挥舞着法杖在空中留下一连串闪光的符文，“我只是突然想到，既然我们已经清楚地下迷宫的主人是鬼婆，那为什么不在确定了它们的位置之后，走直线过去呢？”
“你想用生物定位术确定鬼婆的方向，然后在迷宫里挖条隧道出来？”就连学院派的盖尔也搞清楚艾维的想法了，“方法很妙，不过除了你之外，我真的想不到其他能应用这条策略的法师了。”
“连深水城的大法师也不行？”威尔打趣道。
“连我也不行，我的魔力又不是无限的。如果全部用来开隧道，恐怕用不了四分之一的路程我就昏过去了。”盖尔早就已经习惯两人作为大法师之间的差距了。
艾维的【土元素祈唤】给了他正常的地下掘进速度，这种行进方式会在身后留下一条隧道，可供其他体型不超过他的生物使用。冒险者们都是中等体型的标准身穿，纵然有几个高度和宽度全面超越艾维的队友，但勉勉强强也能挤得进去。
“鬼婆还在更下方，注意保持间距，别脚下一滑把前面的人压扁了。”艾维讲清楚了注意事项，便一马当先开始在潮湿的岩壁上挖起洞来。
虽然位于水女王宫殿下方的潮洞内部异常湿润，但却没有什么大体积的水体，否则生物定位术是定位不到鬼婆的。因此虽然向下打隧道随时有被渗水淹没的风险，但艾维还是义无反顾地开始了打洞事业。
————
“埃塞尔。再详细给我讲讲那些坏心眼的冒险者。”一个鼻子尖尖，耳朵尖尖，下巴尖尖，脑袋也尖尖的鬼婆问道。
这是水女王宫殿下方潮洞的最深处，一个宽敞又舒适的空间，到处都是用珍珠和贝壳做成的家具和装饰品，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属于美人鱼的宫殿。
只不过这里的主人却是三个丑陋不堪，浑身上下还透出一股难闻味道的鬼婆。
除了此前已经被冒险者们杀死两次的绿鬼婆埃塞尔婶婶，以及当了许多年安博里波涛之母的海鬼婆阿兰德拉之外，珍珠宫殿里的第三名鬼婆，有着远超前两者的体型。
她的身躯显得格外胖大，就连坑坑洼洼皮肤上的肉瘤，也来的比自己的同族要大上许多。
可就算如此，也并不妨碍她长着一张什么地方都显得尖尖的脸。
黑玛雯是一名活了很多岁月的大鬼婆，是鬼婆中的传奇生物，同类型的鬼婆常常是地狱中的座上宾，甚至有个传奇夜鬼婆从九狱之王阿斯蒙蒂斯手里谋得了魔鬼大公的职位。
只不过由于那与能力不符的野心，导致她在坐上魔鬼大公之位后很快滋生出无数狂妄的想法，竟然想着登神，随后便因为魔法仪式带来的庞大力量，像个气球那样被轻易撑爆了。
黑玛雯吸收了前辈的失败经验，在博德之门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开展了属于自己的登神之路。
她笼络了生活在博德之门周边的其他两个鬼婆，来给自己打下手，处理一些容易惊动大能敏感事件，好让自己的研究能够顺利进行。
就算两个鬼婆助手被盯上了，黑玛雯也能轻松把她们甩出去当挡箭牌，以此保护自己的研究成果。
只不过博德之门作为剑湾明珠，还是被太多阴谋家和邪神盯上了。
死亡三神的至上真神计划虽然给了黑玛雯很多灵感，但也让她的鬼婆集会惹上了十分不好对付的家伙。
“……那个法师很谨慎，我的预言魔法对他没有效果。”黑玛雯用尖指甲戳破了绿鬼婆埃塞尔鼻子上的一个脓疱，带着恶意的微笑问道，“就连水晶球和巫婆大釜也没法搞清楚他的真面目。它们总是显示出一些是似而非，但却毫无意义的景象。来吧，我的姐妹，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虽然被黑玛雯称为姐妹，但埃塞尔却并不敢当真，只因为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的了。
在传奇生物大鬼婆面前，残忍又擅长从各个方面折磨凡人的埃塞尔，就像路边的一条小狗那样无害。
因此即便是大鼻子上的脓疱被戳破，绿色的脓液顺着鼻子往下淌，埃塞尔也还是露出谄媚的笑容，用最甜蜜的声音回答姐妹的问题：“那伙冒险者的实力很强，特别是他们中的那个法师。一开始他还只是个受困于脑子里夺心魔蝌蚪的蹩脚货色，但我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却忽然掌握了幻象巨龙这种高阶魔法！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威胁他们，就被送回了您手里。”
“一个擅长幻术的大法师？在这种穷乡僻壤？”大鬼婆黑玛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却始终说不上来，“那伙冒险者里没有其他施法者了？”
绿鬼婆埃塞尔的眼睛转了又转，这才勉强回答道：“还有个德鲁伊和吟游诗人？那个吟游诗人长得可俊了，绝对是您喜欢的那种！”
“阿兰德拉！”大鬼婆黑玛雯忽然转过头去，用自己的指甲敲了敲墙角的一个蚌壳，“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吱呀一声，与珍珠宫殿格格不入，整体呈现恶心灰绿色，外壳上还长满了各种藤壶和水藻的蚌壳打开了，一连串浑浊的泡沫涌现出来。
当泡沫全部破碎之后，一个仿佛被海水泡胀的惨白浮尸站了起来，正是此前被明斯克踩爆脑袋的海鬼婆阿兰德拉。
“你找我？尊敬的黑玛雯姐妹？”海鬼婆阿兰德拉展现出来的教养可比绿鬼婆埃塞尔好多了，不过考虑到她作为波涛之母侍奉了这么多年的安博里，这倒也并不奇怪。
“埃塞尔姐妹告诉我冒险者里有个俊俏的吟游诗人，你见到了吗？”脑袋尖尖的大鬼婆捏着嗓子问道。
“不，我只见到了博德之门的本地英雄，贾希拉和明斯克。”海鬼婆阿兰德拉恭敬地低下头，“至于吟游诗人，或许是跟着那些竖琴手一起行动的。”
“算啦算啦。”大鬼婆兴致阑珊地摆了摆爪子，“等到我篡夺了婊子女神的神格，什么样的俊俏诗人找不到？身体没事的话就赶快起来工作，我的信徒还需要你的培育呢，阿兰德拉。”
身形佝偻如浮尸的海鬼婆答了一个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至于你……我的姐妹。”大鬼婆带着险恶的笑容看向绿鬼婆埃塞尔，“你为什么不赶紧去看看水晶球，搞清楚那些竖琴手都到哪了？要是博德之门的两个英雄死在这里，或许那些冒险者就一时半会不敢过来打扰我的计划了吧？”
“那些冒险者就是这么不识好歹！”埃塞尔躬了躬身子，赶紧接话，“戈塔什和被他藏在地下的夺心魔主脑才是冒险者的心腹大患。谁知道他们竟然无视了我们的诱导，完全没有去水下找囚犯的意思的！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那些蠢货又哪能明白您的苦心呢？”
鬼婆从来都不是能够和睦相处的生物，就算是结成了鬼婆集会的三个鬼婆也一样。
由于共同利益结成集会的鬼婆，会在暗地里互相鄙视，又相互联合排挤其他人。只有具有稳定性的三角关系才能维持鬼婆集会的长久存在，因此鬼婆集会也通常会以三个鬼婆的姿态出现。
不过在全视珍珠姐妹会内部，过大的个体实力差距，让这个鬼婆集会有着十分明显的从属关系。
无论是海鬼婆阿兰德拉，还是绿鬼婆埃塞尔，都是在为大鬼婆黑玛雯服务。与其说她们是姐妹会，不如说这是主仆三人组。
“杀千刀的喜乐廷女王！”前去查看迷宫水晶球，以掌握竖琴手动向的绿鬼婆埃塞尔突然惊叫起来。
刚坐在珍珠床上享受了一口花茶的大鬼婆立刻暴跳如雷，闪现到绿鬼婆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一惊一乍地干什么！”黑玛雯那一双恶毒的三角眼都快凸出来了。
被掀翻在地的埃塞尔不敢辩解，甚至就连怨毒的眼光也不能露出来。她指着桌上的水晶球大声说道：“他们全都不见了！迷宫里的各个地方都找不到！就连那些波涛祭司转化的鱼人也全死了！”
黑玛雯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埃塞尔没有说谎，她一把薅住绿鬼婆头顶所剩无几的头发，将埃塞尔从地上扯了起来：“那你还不赶紧派你的那些小花瓣去找！要是让他们跑了，或者找来援兵，我就把你身上的毛一根一根拔干净，再把它们倒着插进你的毛孔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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