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尔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高大的身躯，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巨力狠狠压迫着，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惊恐和畏惧。
是啊。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是草原上从娘胎里就刻进骨子里的真理。
他们败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败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眼前这个白发的男人，就是那只用最残忍也最直接的方式，咬断了他们喉咙的头狼。
他们，只有服从的份。
哪有资格去质疑头狼的决定。
“噗通。”
巴特尔那魁梧如山的身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他将自己那颗高傲的头颅，深深埋进了冰冷的尘土里。
“主人。”
他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恭敬和臣服。
“巴特尔，知错了。”
随着他的下跪，在场所有还站着的匈厥士兵，全都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一样。
他们扔掉了手中的酒杯和烤肉，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主人。”
“主人。”
山呼海啸般的臣服声，响彻了整个锦城的夜空。
那些辽东的士兵和百姓，看着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心中的震撼早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们的王，只用了寥寥数语，就将这二十万桀骜不驯的草原狼，彻底驯服成了看家护院的狗。
角落里，那几个高丽探子脸上的幸灾乐祸早已僵住。
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根本就不是人。
他是一个能够玩弄人心的魔鬼。
陆准的目光从那跪满了一地的匈厥人身上缓缓扫过。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走到巴特尔的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巴特尔的心头。
“本王，不喜欢背叛。”
“是，主人。”
巴特尔浑身一颤，连连点头。
“本王，也不喜欢养废物。”
陆准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跟着本王，你们会得到比以前多十倍，甚至百倍的草场、牛羊和女人。”
“但前提是，你们要用你们的忠诚和勇武去换取这一切。”
“是，主人。”
巴特尔和身后的匈厥士兵们闻言，眼中瞬间迸发出了贪婪和狂热的光芒。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新主人的带领下，征服四方，享受无尽荣华富贵的景象。
陆准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征服，永远不是靠单纯的杀戮。
而是要用利益，将他们牢牢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去卖命。
就在这时。
钱谭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
“殿下。”
他将那个男人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这个家伙，鬼鬼祟祟地在宴会外面探头探脑，被我们的暗哨当场抓获。”
陆准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那人穿着一身高丽的服饰，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看到陆准，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
“王，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小的，小的不是探子。”
“小的，是奉了我们大王的命令，特地前来恭贺王爷旗开得胜，大败匈厥的。”
他的汉语说得虽然蹩脚，但求生的欲望却异常强烈。
“哦？”
陆准笑了。
他缓步走到那个高丽人的面前，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柔，脸上还带着一抹和煦的微笑。
“原来是来道贺的贵客，倒是本王失礼了。”
那个高丽人看着陆准那“和善”的笑容，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辽王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嘛。
“王爷客气了，客气了。”
他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我们大王说了，您是天上的神龙下凡，那匈厥蛮夷不过是地上的蝼蚁。”
“您能御驾亲征，是我们整个东方的福气。”
“我们高丽，愿意永远臣服于王爷，岁岁纳贡，年年称臣。”
他的马屁拍得是震天响。
牛永利和呼延休等人听得是直犯恶心。
陆准却像是听得津津有味。
他拍了拍那个高丽人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愈发“和善”了。
“既然你们大王这么有诚意，那想必，陈兵在我辽东边境的军队，也是为了给本王助威的吧？”
那个高丽人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冷汗“刷”的一下就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是，是啊。”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们，我们大王，就是怕王爷您人手不够，特地派兵前来助阵的。”
“是吗？”
陆准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那本王倒要替辽东的百姓，好好谢谢你们大王了。”
“不知道，你们大王这次派了多少兵马，来为本王助阵啊？”
这个问题问得极其随意，就像是在拉家常一样。
那个高丽人此刻大脑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不，不多，也就，也就二十万。”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王爷，王爷饶命，我，我说错了，我说错了。”
整个宴会现场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高丽人。
二十万。
这个数字，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一个辽东军民的心上。
他们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愤怒的火焰。
好一个前来助阵。
好一个岁岁纳贡。
原来都是他娘的缓兵之计。
这群高丽棒子，亡我辽东之心不死。
“王爷，王爷，我真的说错了。”
那个高丽人吓得屁滚尿流，语无伦次。
“我们大王，真的，真的只派了一万，不，一千人。”
“我们真的是来给您助威的啊。”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地对着陆准磕头。
青石板的地面，很快就被他磕出了一片血迹。
陆准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和煦”的笑容。
他缓缓蹲下身子，用手帕轻轻擦去了那个高丽人额头上的血迹。
“别怕。”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本王怎么会跟一个前来道贺的使者一般见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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