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高丽人闻言，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瞬间迸发出了狂喜的光。
他顾不上额头磕出的血迹，连滚带爬地凑近几步，声音嘶哑而颤抖。
“多、多谢王爷，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小人……小人愿为王爷做牛做马！”
陆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一只蝼蚁的垂死挣扎。
“本王不仅不杀你。”
陆准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那高丽人猛地抬起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陆准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本王还要送你一份大礼，一份能让你彻底解脱的大礼。”
“解脱？”
高丽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本能地将这个词与生路联系在一起，脸上的狂喜愈发真切。
“多谢王爷！王爷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很好。”
陆准话音刚落，身影一闪。
那方绣着雅致竹纹的洁白手帕，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檀香，精准地堵住了高丽人那张还在不住道谢的嘴。
所有的感激之词瞬间变成了不成调的呜咽。
不等他挣扎，陆准的手已经扼住了他的脖颈。
那只手看上去修长而优雅，此刻却坚硬如铁，不带任何感情地收紧。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个高丽人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那双凸出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不解。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上一秒还对他笑脸相迎的男人，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拧断了他的脖子。
陆准松开手，任由那具还带着余温的尸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他嫌恶地将那方沾染了口水的手帕扔在了尸体上，仿佛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他站起身，环视着那一张张写满了震惊和恐惧的脸。
无论是辽东的军民还是匈厥的降兵，此刻看着陆准的眼神都像是看着一个从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真正魔神。
杀伐果断，喜怒无常。
这个男人的身上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君威难测”。
陆准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巴特尔的身上。
“巴特尔。”
“主人。”
巴特尔浑身一颤，连忙躬身应道。
“你不是说想建功立业吗？”
陆准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现在本王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巴特尔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了狂热的光芒。
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请主人吩咐。”
“本王命你立刻点齐你麾下的二十万大军。”
陆准的手指向了东方那片漆黑的夜空，“去，把那二十万高丽人的脑袋给本王提回来，就当是你们匈厥献给本王的第一份投名状。”
轰！
整个宴会现场再次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被陆准这个疯狂的决定给彻底惊呆了。
他竟然要让刚刚投降的匈厥人去攻打陈兵在边境的高丽大军，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牛永利和呼延休更是急得满头大汗。
“殿下，万万不可啊！”
牛永利第一个冲了出来，“这群匈厥人狼子野心，刚刚归降，忠诚未定。让他们手握重兵去攻打高丽，万一他们临阵倒戈，与高丽人合兵一处，那我们辽东可就真的腹背受敌，危在旦夕了！”
“是啊，殿下。”
呼延休也跟着劝道，“请殿下三思，切不可行此险招啊。”
巴特尔闻言心中也是一紧，他生怕陆准会收回成命。
他连忙跪在地上，拍着胸脯大声保证道：“主人，请您相信我！我们匈厥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知道什么叫做愿赌服输。既然我们败给了您，您就是我们唯一的主人，我们绝不会生有二心！”
“那高丽棒子竟然敢在主人您面前耍这种小聪明，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不用主人您说，我们也要去撕碎了他们！我们匈厥勇士的荣耀不容玷污！”
他的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身后的那群匈厥降兵也跟着发出了震天的嚎叫。
他们被压抑了太久的嗜血和好战的本性，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们渴望战争，渴望杀戮，渴望用敌人的鲜血和财宝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陆准看着眼前这群情激奋的匈厥人，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转过身，看着依旧满脸担忧的牛永利和呼延休。
“本王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本王选择了相信他们，就要给他们证明自己的机会。”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
他走到巴特尔的面前，将腰间那柄象征着辽王权力的佩刀解了下来递给他。
“本王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巴特尔看着眼前这柄价值连城的宝刀，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知道，这是主人对他无上的信任和恩宠。
他双手接过佩刀，高高举过头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道：“主人放心！巴特尔若不能提着高丽王的人头回来见您，愿将我自己的脑袋献给您！”
“吼！”
二十万匈厥降兵齐声怒吼，声震四野，气冲云霄。
次日天色微亮，二十万匈厥大军在巴特尔的率领下如同一股黑色的钢铁洪流，浩浩荡荡地朝着东方席卷而去。
牛永利站在城墙上，看着那远去的匈厥大军，心中的担忧依旧没有半分减少。
他走到陆准的身边，忍不住再次问道：“殿下，您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陆准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望着那遥远的东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又残忍的弧度。
“担心？为什么要担心？他们赢了，本王就等于不费一兵一卒就收服了高丽。”
“他们输了，或是跟高丽人两败俱伤，那本王就等于同时削弱了两个心腹大患。”
“至于他们会不会临阵倒戈？”
陆准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森然。
“那本王就只能亲自动手，让他们和那些高丽人一起下去陪葬了。”
牛永利的心头猛地一颤。他看着陆准那云淡风轻的侧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这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这位殿下就算好了一切。
无论战局如何演变，他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份心机，这份手段，这份气魄，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桀骜不驯的匈厥人会对他如此的死心塌地。
因为跟着这样的主人，他们看到的是征服、是胜利、是无尽的未来。
而与他为敌，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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