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克齐?”
冲在最前面的刀疤脸眯了眯眼,随即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我当是谁,原来是富察部落那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傻大个。”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里混着血丝,满是嘲弄,“怎么,一个人也想拦我们上万人的路?”
富察克齐没搭理他,只是将塔盾往地里又夯实了几分,沉闷的声音从盾后传出。
“越线者,死。”
“哈!死?”刀疤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兄弟们,他让我们死!”
“弄死他!”
“跟他废什么话!踩过去!”
“冲进去!粮食!女人!”
人群的嘶吼彻底淹没了一切,最前面的几十号人,挥舞着手里五花八门的家伙事儿,嗷嗷叫着扑了上来。
富察克齐的应对很简单。
巨斧横扫。
“噗!”
冲在最前那人的胸膛像是破麻袋一样被撕开,人还在往前冲,身体却已经软了下去。
斧背反手一砸,旁边一人的脑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红白之物溅了富察克齐满身。
他一言不发,只是重复着劈砍、格挡、再劈砍的动作。
他就好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
可机器,也会有耗尽能量的时候。
人潮没有尽头。
木棍、石块砸在塔盾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的左臂震得发麻。
斧头越来越沉。
妈的,真沉。
他的呼吸粗重得像个破风箱,肺里火辣辣的。
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砍在盾牌边缘,迸出几点火星。一根削尖的木棍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带起一道血痕。
疼。
视野开始有些模糊,眼前晃动的,全是扭曲而疯狂的脸。
就到这儿了?
念头刚起。
一道尖锐到近乎撕裂耳膜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炸响。
“咻——!”
那速度快得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冲在最前面的刀疤脸,正高举着一把豁口砍刀,脸上挂着狞笑,准备给富察克齐的脑袋开个瓢。
他的动作,猛地僵住。
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握刀的手腕。
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齐根没入了他的腕骨,只留下乌木的刀柄在微微颤动。
“啊……”
剧痛让他刚发出一声惨叫。
“咻!”
第二道破空声接踵而至。
另一柄飞刀,分毫不差,精准地射穿了他的膝盖骨。
“噗通!”
刀疤脸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砍刀脱手飞出。
紧接着。
“咻!咻!咻!”
又是三道寒光,电射而出。
三个冲得最凶悍的流民,几乎在同一瞬间,手腕或脚踝中刀,惨叫着倒了下去。
都不是致命伤。
却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
这诡异而精准的一幕,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所有暴民的头上。
疯狂的人潮,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在地上哀嚎翻滚的五个人,又顺着飞刀来的方向看去。
阵线后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陆准,一袭白衣,纤尘不染。
在他的指尖,最后一柄飞刀正在缓缓转动,像一只黑色的蝴蝶。
他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波澜。
仿佛刚才那神乎其技的五刀,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手弹掉了几粒灰尘。
“我不想杀人。”
陆准的声音不响,却像根针,扎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但,也别逼我。”
他的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像是在看一群死物。
“退回去。”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陆准的视线,从左到右,慢慢地扫过人群的最前排。
人群死寂。
没人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那五个还在地上打滚的家伙就是榜样,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
“这他娘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人群里,不知是谁哆哆嗦嗦地冒出这么一句。
死寂之中,后方忽然一阵大乱,有人被粗暴地推搡开,嘴里骂骂咧咧的。
“挤什么挤!找死啊你……”
骂声戛然而止。
一个铁塔般的壮汉硬生生从人堆里挤到了最前面。
他眼珠子通红,满脸横肉,死死地盯着陆准,像是要活吞了他。
“退?”
那声音跟破锣似的,刮得人耳朵疼。
“退回去?退回去等死吗?”
壮汉猛地扭头,冲着身边呆若木鸡的众人就是一通咆哮,唾沫星子喷了旁边人满脸。
“他娘的都看个屁,怕了?!”
他把手里那根小孩手臂粗的铁棍“哐”地往地上一杵。
“他妈就一个人!几把破刀!还能把咱们这么多人都给射穿了不成?”
壮汉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脖子上青筋暴起。
“回去是病死!冲过去,挨一刀,也是个死!”
他一把薅住旁边一人的衣领,几乎是脸贴脸地吼:“你选哪个?啊?”
那人被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壮汉一把将他推开,铁棍指向陆准。
“老子今天烂命一条,就赌他没那个本事!”
“宰了你这个小白脸!”
“杀!”
他一个人,率先发起了冲锋。
绝望是会传染的。
刚刚才被恐惧压下去的火苗子,呼啦一下,又烧了起来,比刚才还旺。
人潮又动了。
“唉。”
陆准极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在可惜个什么。
“怎么就……总有听不懂话的呢?”
他像是说给自己听。
手腕一翻,指尖转着的那柄飞刀就这么掉了下去,叮当一声,砸在地上。
然后,所有人都看见,他那只手慢悠悠地摸向了腰间。
一抹冷光,被他抽了出来。
“呛——”
软剑出鞘的声音又轻又长,剑身在晨光里抖出一片残影。
“成全你。”
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
一步。
两步。
风吹过,人影交错。
陆准已经站回了原地,手腕一抖,将剑收回鞘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那件白衣,依旧干净得不像话。
那冲锋的壮汉,也停住了,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像个木桩。
他僵硬地低下头。
胸口,多了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红线。
他张了张嘴,“嗬嗬”了两声,一股混着内脏碎块的血沫子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噗通。”
壮汉山一样的身子,直挺挺地砸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一剑。
就一剑。
全场,连风声都好像停了。
刚才的飞刀是警告,那这一剑,就是明明白白的屠杀。
陆准转过身,重新看向那些已经吓傻了的流民。
“还有谁,想试试?”
“哗啦啦……”
人群跟见了阎王爷似的,疯了一样往后退,硬是在阵前空出了一大片无人地带。
恐惧,比天花传得还快。
再没人敢往前凑半步。
“我,是来救你们的,不是来杀你们的。”
陆准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天花,我能治。”
他伸手一指身后那个被亲卫扶着的年轻士兵,“他,就是第一个。我给他治的。”
“我给你们三天,也给我自己三天。”
“你们所有人,就用眼睛盯着他,看他是死是活。”
陆准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钉。
“三天后,他死了,证明我陆准是个吹牛的骗子。到时候你们要冲要杀,我绝不拦着。”
“但如果,他活了。”
他的目光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
“你们所有人,就得听我的。我说什么,你们做什么。”
“活路,还是死路。”
“自己选。”
这几句话,像几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用自己的命做担保?
人群里那股子疯劲儿慢慢退了,怀疑、恐惧,还有一丝不敢相信的期盼,在每个人的脸上交织。
也许……真能活?
就在这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的瞬间。
异变突生!
那个被所有人盯着的、刚被种了牛痘的年轻士兵,突然“呃”了一声。
他双眼猛地一翻,整个人直挺挺地就往后倒。
“砰!”
人砸在地上,开始疯了似的抽搐,手脚乱蹬,嘴里直往外冒白沫。
旁边一个懂点医术的老郎中,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那士兵,嗓子都劈了。
“毒!是那牛痘的毒!”
“毒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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