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太后严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宫里最近没了不少人,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太后心疼挽月,端着她那节小臂看了半天,然后问琮夫人:“真的是你做的?”
琮夫人直接跪在宁安帝面前,哭泣道:“陛下!不是臣妾啊!挽月公主的手臂是她当初溜出宫去才变成这样的!她一向不喜欢臣妾,定是用这个机会污蔑臣妾啊!”
宁安帝立刻伸手去扶琮夫人,没想到琮夫人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今天不把这事弄清楚,臣妾就长跪不起!”
叶归凡看着面色苍白的挽月,心里只觉得寒心。宁安帝就像是个面对着自己深爱的人手足无措的少年,可是这样的少年为了自己的爱人却不再关心自己的女儿。或者说,他并不是不爱自己的女儿,只是这个孩子是他不爱的女人生的。
挽月没有再挣扎辩解,她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皇兄!”宸王急忙喊道,“公主身体不适,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人救治她。”
宁安帝这才有些反应过来,正要叫医者过来,没想到太后扶着挽月揽在怀里,幽幽地瞥了一眼琮夫人和自己的儿子:“不必了,宫里那些人连我的身体都治不好,我不放心把挽月交给他们。”
“我来吧。”叶归凡说,“我已经治不好那些被尸虫寄生的人了,就让我来看看挽月。”
“你行吗?”宁安帝怀疑道,“还是让……”
“好。”太后说,“需要什么物件,你说出来我马上就能给你送过来。”
叶归凡不语,先上前查看了挽月的胳膊,小臂软软地塌着,看起来已经被吃空了,而那条像胳膊一样粗的虫子还在不断地往上游,马上就要从肩膀处进入身体。
“我不知道这虫子的习性,不过大多的虫子都怕冷。”叶归凡看向宸王,“把明镜湖底那块冰取些来吧。”
“姑娘……”长久没有说话的佩兰忍不住劝阻,“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寻常的冰块化得太快,来不及冻住那条虫子。”叶归凡对太后说,“只是这样冻着,掌控不好时间的话挽月的手臂可能会废掉。”
“那也总比挽月因为恶人的毒手死了的好。”太后说着又看了眼琮夫人,“叶家姑娘你等着,冰块马上就给你送过去。”
叶归凡和挽月被放在一间屋子里,挽月醒过来的时候,冰块也送到了屋子里,无端的温度就下降了许多。
叶归凡穿上了厚厚的冬装,在大夏天里竟然被冻得睫毛上都挂上了霜。
“我要切开你的手臂把那条虫子取出来。”叶归凡说。
“取就取了,你那块冰也太凉了。”挽月说,“看来你和那块冰还真是有缘呢,这时间还跟它杠上了。”
“你说的很对。”
“咱俩也一直杠着呢。”
“可是有一定程度的可能性,你的胳膊会废掉。因为寒冰太过寒冷了,我还不知道那虫子赚得有多深。”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挽月不耐烦道,“快动手。”
叶归凡点点头,把冬装脱下来交给佩兰:“拿出去吧,你也一起出去。”
“姑娘,太凉了……”佩兰劝说道。
“穿这么厚不方便动手。”
叶归凡几乎是推着把佩兰送了出去,太后和宸王都在外头殿里守着,大约是在考虑这事该怎么处理。叶归凡倒是不很担心杨乐复会说什么不利于叶府的话,反正她也是别人特意设计过来的人,那人想借叶归凡的手,总不会打自己的脸。
叶归凡将那块冰块拿到挽月手边,寒气将挽月的手冻得一机灵,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来,瞬间就模糊了叶归凡的眼眸。
初见时,你那么意气风发,我也还是对未来那么向往,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你我怎么都变成了这样了呢?你被人算计,我算计别人。
叶归凡用干净的刀刃划开挽月的手臂,忍不住问:“疼吗?”
“冷得没有感觉了。”挽月说。
叶归凡小心翼翼地拨开挽月的皮肉,担心那冰块冻得狠了,便移开了些,挽月瞬间咬紧了嘴唇。
那虫子吃得白白胖胖的,上面还有鲜红色的花纹在不断变化着,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是它身体里血肉的翻涌。
叶归凡飞快地将带钩子的铁器钩进了它的身体一挑,那虫子便被摔在了地上,蠕动着身体像是要醒过来,叶归凡捂着眼睛不敢看那边,挽月裂着个伤口抓过刀就把那虫子钉在地上。叶归凡喊道:“回来把伤口缝上。”
挽月虚弱地笑了笑:“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叶归凡鼻子便有些酸,她明明是个公主,应该娇生惯养,不应该这样。
叶归凡把挽月的手臂缝合,挽月似乎不经意地问道:“你快要及笄了吧?”
“嗯,明年开年春天来的时候。”叶归凡说。
“到明年你回来就两年了。我也只比你小了几个月而已……”
“时间太快了。”叶归凡说,她走出了房间的门,将手揣在衣袖里。那边太后见她出来,忙不迭地带着人进了屋子,宸王倒是叫了人将叶归凡送出宫去,随即也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宸王留步。”叶归凡抿嘴道。
“叶三姑娘有话要跟我说吗?”宸王还是用扇子遮着脸。
“正是。”叶归凡对佩兰道,“你先下去。”
佩兰走远了,叶归凡顿时有些站不稳,看宸王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她稳了稳心神,在宫墙上靠了靠。
“杨乐复是你的人吧。”叶归凡说。
“嗯?”宸王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不用跟我装糊涂了,玄机阁也是你的手下吧。”
“你想太多了。”
“利用叶青翙还顺手吗?她被你骗得团团转,你倒好,自己躲在后面掌控着一切。我也被你当刀使,你让小泥猴去找我有什么目的。”
宸王敛起了笑,一步步靠近叶归凡,他的脸被笼罩在宫墙的阴影之下,突然伸出手扼住了叶归凡的脖子,慢慢收紧。叶归凡觉得呼吸不上来,却并不觉得宸王真的会杀了自己。宸王似乎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叶归凡眼前开始发黑。
她脑中涌起一个惊恐的念头:说不定,这个人真的会杀了自己。
宸王如同化成了一条黑暗中的毒蛇,慢慢地靠近猎物,慢慢地杀死猎物。叶归凡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宸王松开了手。
叶归凡倒在地上拼命咳嗽,呼吸都觉得十分困难。
“聂星是你师兄?”
叶归凡猛地抬起头。
宸王笑了笑:“果然是,我用他用得还挺顺手的。你应该知道吧,聂星杀了多少人。”
叶归凡低头,心里微微一松,幸好只是这种小事,她很清楚沈临渊不会随便杀人。
宸王见她没反应,却是感兴趣地玩味一笑,低头凑在她的耳边,外人看起来无比亲昵的动作,他说出来的话却令叶归凡的血液都几乎结冰了。
“叶三姑娘快及笄了,可以嫁人了。”
叶归凡冷冷道:“宸王殿下莫不是想求娶我?”
“从前我找叶青翙,因为掌握最多权利的叶卓没有女儿在王都。既然你如今回来了,又得知了我的计划,不娶你将叶将军一起牵扯进来,便只能杀掉你们全家了。”
“你休想。”
“你不愿意?”宸王故作惊讶,“你那姐姐可是巴不得快点进宸王府呢。”
“你想当皇帝吗?”叶归凡问。
“那是权力啊。你没见着我那个皇兄都把皇帝当成什么样了?整天围着个女人打转。”宸王说,“你也知道,他这个皇帝当得够久了,该换人了。”
叶归凡离开皇宫时浑身发冷,她一步步踏在青石瓦的路上,佩兰扶着她慢慢地走。叶归凡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佩兰忍不住就说了句:“姑娘,你何必为了救挽月公主这样折腾自己。”
“不是折腾。”叶归凡说,“佩兰,你不懂。挽月过的很不开心,我一定要真诚地对待她,这样我自己心里也略略暖和些。”
“可你自己的身体更重要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姑娘这是何必。”佩兰说,“你救了挽月公主,宫里的人也未必把姑娘当座上宾,太后尚且没有感谢姑娘。此次入宫原本就是要处理那尸虫和将军被诬陷的事,可皇帝昏庸……”
“佩兰!”叶归凡喝住她,“不要失言,起码我让陛下知道了这件事。再说宸王应该会想办法的,毕竟……”
毕竟他还等着利用叶卓当自己的人。
“佩兰只是担心。”
“没事的,暂时死不了。”叶归凡挤出一个笑脸,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白得吓人,配着乌黑的头发鲜红的嘴唇,看着不真实,像是个涂了白粉的娃娃。
叶归凡原本就觉得体内一阵阵地发冷,此时又拒绝宸王找人送她回府,走了很多路才到宫门口。
“姑娘在这里歇一歇,佩兰去找马车。”
叶归凡扶着石狮子,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嗓子一股腥甜的味道直泛上来。原本就只能小心养着,如今又受了一次寒,叶归凡心里想的竟然是挽月的手臂和那个下湖去取冰的人会不会没事。
她眼前发黑,忍了又忍。
“哟,叶师弟这么狼狈啊。”
沈临渊玩味的声音响起,叶归凡看了他一眼,支撑着的神经一松,竟然一口血就那么喷了出来。
“你来干嘛。”叶归凡的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清。
可沈临渊却似乎很了解她在想什么,笑了笑:“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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