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扶风歌 > 第五十四章 闪回

“你尝尝这个。”慕容晴给沈临渊夹了一筷子菜,沈临渊微笑着把那些东西都细细吃下,慕容晴不断地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夹给沈临渊,沈临渊也不推辞,很有礼貌的样子。

“临渊愿意去做文官吗?”慕容夫人问,气氛略微停滞了一秒,慕容大人使了个眼色,夫人自知失言,“瞧我,我的意思是,临渊可以自己去考文官。毕竟永康这地方不像宁安,不是给了钱上面的人收了就可以买卖官职的。”

“娘!”慕容晴娇嗔道,“吃饭就吃饭,你说这个做什么,白白坏了人的兴致。”

“不要紧的。”沈临渊温和道,“夫人好心,临渊心领了。只是临渊觉得,保家卫国上战场才是男子汉应该做的,只有国家安定,才有文人们的花前月下吟诗作赋不是吗?”

蒋琬在桌下踢了儿子一脚,沈临渊这话一出,慕容大人和夫人的脸色便都有些难看起来,他的意思是说,慕容大人之所以今天能够在这里设宴款待自己未来的女婿,原因就是没能到场的沈父和沈景在外拼杀的缘故。

“永康地广物产丰富,自然不像宁安那般。咱们又不是为了活下去才出去打仗的,只是要拓宽领土罢了。”蒋琬打着哈哈,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沈临渊垂眸:“抱歉,是我唐突了。”

慕容夫人道:“不要紧,年轻人嘛,想要立战功也是正常的。”她给沈临渊夹菜,沈临渊轻声道了谢,却是没有再动筷子。

慕容晴悄悄看了他一眼,正好与沈临渊的目光交汇,马上移开眼神。

“二小姐听说过晚上后山会有萤火虫吗?”沈临渊擦了擦嘴,问。

“萤火虫?!”慕容晴又惊又喜,“我都没听说过,后山那地方不都是荒地吗?”

“不管是如何不起眼的地方,都会有它自己的美景。”沈临渊说,然后补充道,“人也一样。”

他的意思显然不是慕容晴所理解的那种,但是谁会在乎呢?在蒋琬和慕容府众人的眼里,沈临渊和慕容晴就是一见倾心,男的英俊,女的娇美,又是门当户对。从来不喜欢与人交往抱团的沈父竟然允许了妻子和儿子来此,就可见一斑。

当年沈景寻觅妻子的时候,慕容大人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官,他也很想把自己的大女儿许配给沈景,可惜当时人家看不上他们家,自己也觉得高攀了。如今他花了五年的时间,飞快地爬上了高位,别说是沈家了。永康朝廷里的所有官员都得忌惮他上几分。

看见沈临渊显而易见地对慕容晴的讨好,慕容大人和夫人自然不会觉得沈临渊当真是因为喜欢慕容晴,他们眼里看见的是对他们自己地位的认可。

这么个小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着,宠她宠的无法无天了,当然要为慕容府做出一点贡献。

“晴儿想去吗?”慕容夫人问自己的女儿。

慕容晴看看自己的母亲,又看看父亲,最后才看了一眼沈临渊。她不明白一向严厉的父母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外出,还是和一个初见的男子。

“可以吗?”慕容晴怯生生地问,语气礼貌而自矜。

“这是说什么话。”慕容夫人笑道,“晴儿想去便去吧,我相信临渊会保护好你的。对吗?”最后一句是对着沈临渊说的。

沈临渊含笑点点头。

他们没有带任何一个从属,虽然明面上看着没有,沈临渊长年的直觉却告诉他,慕容大人虽是个文官,升职那么快却多靠自己的夫人,慕容夫人暗地里派了不知多少人跟着他们。

后山的路并不好走,为了摆脱那些跟着的人,沈临渊专门挑了树枝丛生的小路走。慕容晴从小喜欢练些花拳绣腿的拳脚功夫,此时一路上走得可谓是苦不堪言。

沈临渊朝她便伸出手,慕容晴红了红脸,刚要与沈临渊拉起手。沈临渊却把手掌一翻,慕容晴只拉住了他的胳膊。树枝带破了她的衣裙,慕容晴却并不在意。

沈临渊又有些走神,他发现自己习惯性地在慕容晴身上寻找叶归凡的影子,可是当初他们俩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对方看起来也对自己并不在意,或许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吧。

“你在想什么呢?”慕容晴问。

沈临渊回神道:“我在想,咱们一会能不能看见萤火虫。”

“一定可以的。”慕容晴说。

“这么肯定?”沈临渊打趣,“万一我们看不到,你跟着我走了这么多难走的路不会怪我?”

慕容晴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绪又翻涌起来,她再次脸红了:“不会的,从小我想要的东西就都能得到,不可能看不见。”

沈临渊:“那你可真幸运。”

慕容晴犹豫了一会,问:“可是你的父亲是大将军,你从小应该也是过着富家子弟的生活的呀。难道你想要的东西你父母都不买给你吗,为什么要说我幸运。”

她这话问得天真,沈临渊便忍不住笑了笑,他逐渐发现,慕容晴虽然长得漂亮脑子也不笨,可是同她说的话却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

“你笑什么啊。”慕容晴莫名其妙,然后猛地抓紧了沈临渊的胳膊。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这段时间天总是暗的很早,沈临渊朝身后看了看,那些跟着的人因为少了可以躲藏的遮蔽物,倒是少了很多。

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从树丛之中飞出来,一盏盏黄色的小灯在空中飞舞,微弱的光芒映照着两个年轻人意气风发的脸。

“真漂亮!”慕容晴松开沈临渊的胳膊,在萤火虫堆里旋转着,她身边的气流扰乱了萤火虫的飞舞,那些萤火虫慢慢都聚集到了一动不动的沈临渊身边。

沈临渊正要说什么,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朵巨大的烟火在慕容晴身后绽放,很快又是一朵接一朵,漫天的烟火照亮了黑暗的后山。时光仿佛倒流,曾经沈临渊为叶归凡庆祝及笄放了无数朵烟火,甚至不敢告诉她,还借口说是陆钦放的。

沈临渊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那些烟火,直到慕容晴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沈临渊的眼神聚集的时候,慕容晴几乎被他眼神之中的柔情惊呆了:“你……”

沈临渊眨了下眼睛,他刚刚产生了面前的人是叶归凡的错觉。

“怎么?”

慕容晴:“你说带我来看萤火虫,其实是想让我看烟火是吗?”

沈临渊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有烟火。”

“但是是因为我们一起,才看见了这么漂亮的烟火啊。”

“不,”沈临渊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烟火。”

慕容晴没有回答,两人一起默默地看着烟火绽放,再落下。沈临渊叹了口气,感叹道:“我都没有发现,原来烟火这么寂寞。”

“什么?”

“它们的生命就是在天空中燃烧的那么一刹那,短得几乎让人觉得它们从未存在过。”

慕容晴盯着沈临渊的脸看了一会,勾勾手指:“你过来一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沈临渊便凑了过去,慕容晴对着沈临渊的脸突然亲在他的脸颊上,沈临渊脑袋一空下意识地想要躲开,慕容晴很是主动地伸手把他的脖子勾住:“等一下,我有点不好意思。”

沈临渊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没动。

慕容晴过了一会才把他松开,她的脸颊一直都红扑扑的,此时更是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我很喜欢你。”

沈临渊颇为尴尬地笑了笑,慕容晴抬起一只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可是我觉得,你并不喜欢我。”

“不是的。”

“你不用解释。”慕容晴说,“你刚刚看我的时候,我总觉得你的眼神穿越时光,好像在看很久以前的人,而这个人不是我。”

“你在想谁呢?你和谁一起看过烟花?”

沈临渊:“一个……很久之前的老朋友,早就不见了。”

“是男的还是女的?”

沈临渊犹豫了片刻,才道:“男的。”

慕容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难道是断袖?太不可思议了,我还没见过活的断袖!”

沈临渊被她这种一惊一乍弄得有些无语,想跟她解释一下。慕容晴却是敛了笑容:“是女子吧,每次说起宁安的事情,你总是反应很大。那个女子是宁安人?”

“你想错了,她只是我幼年在外学艺时的同门,我对她或许曾经有过什么想法,可是我已经不喜欢她了。她就像是我心里的一个疙瘩,留着就让我非常难受,虽然碰不得,但我是讨厌这个疙瘩的。”

“不,这个疙瘩是因为你放不下。讨厌是因为求而不得。你说烟火寂寞,它只是一件东西而已哪来的情感?寂寞是因为看的人寂寞。”

沈临渊笑了一下:“或许你说的对。”

慕容晴认真道:“你平时并不是这样的不是吗?你孩子气,为人甚至有些恶劣。可是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让我父母都觉得你很好。为了掩藏自己心底的真实,故意披上伪装,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吗?”

沈临渊:“……抱歉。”

“你不要跟我抱歉,你没有错。你好好想想,你对那个女子是什么感情呢,她曾离你那么近,难道她是已经死了吗?”

“不,她尚在人世。”

“她活着,你也活着。放不下就去跟她当面说清楚啊,她不见你你就求她,直到她心软见你为止啊!你们谁也不肯服输,谁也不肯低头,那就很可能是永别。或许你觉得你自己没有那么喜欢她,但更大的可能是你根本没有意识到你自己有多么喜欢她。”

沈临渊沉默了许久,然后抬起头:‘’慕容姑娘倒是看得通透,沈某受教了。”

慕容晴微笑着:“去见她吧,趁还有时间。”

沈临渊点点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慕容晴拍了拍手,随即就有一群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们会送我回去的,你走吧。”

“告辞。”

沈临渊走了几步,忽然听得后面慕容晴喊道:“沈临渊!”

他回头,身后那个娇俏的少女微笑着,一滴眼泪在萤火虫的微光下缓缓落下:“如果……如果你们没有结果,我就在这里等你。”

(https://www.biquya.cc/id178256/56793099.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