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凡，尝尝这个。”叶青翙给叶归凡夹了一筷子菜，“是王爷特地请来的厨子做的。”
“大姐姐和王爷很是恩爱呢。”叶归凡皮笑肉不笑，不能怪她，在现实中叶青翙与她又不亲密，现在叶青翙对她热络，叶归凡便也只能接受了。
叶青翙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笑得一脸温柔甜蜜。叶归凡不得不承认，虽然叶青翙与她不是很对盘，但叶归凡看着初为人母的叶青翙，始终都觉得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好，像是春水，像是初生的嫩芽，脆弱却动人。
“王爷对我很好。”
叶归凡扒了口菜：“好便好，大姐姐和王爷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叶青翙笑了笑，端的是柔情蜜意，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归凡，上次你一意孤行解了婚约的事情，王都都知道了。”
“嗯，”叶归凡说，“说我什么了，我不在乎。”
叶青翙推了她一下：“说什么呢，王都这回可是夸你的多。女子都以父亲兄长丈夫为天，你这么一出手，甚至有几个女子也闹着要解了婚约呢。”
“那不是我的错了？”叶归凡笑，“她们家里人估计恨死我了。”
叶青翙也陪着笑了一会，脸上浮现出一些担忧来：“但也有很多人说临渊的不是，原本说好了的事情，都是大家默认的了。他倒好，出去镇守又弄出来一个慕容晴来。”
“人家好赖是公主，长得也好，性子也好。哪哪都好，我要是个男子我也喜欢她。”
“说什么呢。”叶青翙气笑了，“哪有这么说别人好的。”
叶归凡道：“这是事实啊，我的确觉得慕容晴很好。”
“你与临渊许久没见了吧？”
叶归凡：“上次爆炸之后，解了婚约就没见过了。”
叶青翙点点头：“你还是喜欢他的，我觉着临渊对你也没有那么厌恶。”
“我是要走的。”叶归凡说，“我不可能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叶青翙应了一声，她低头吃了几口菜，然后犹豫着开口道：“归凡，上次给王爷瞧病的医士不错的，要不要一起看看？”
叶归凡哑然失笑：“大姐姐以为我还病着吗？我没疯。”
“我知道你清醒得很，只是这些话实在荒诞的紧。”叶青翙道，“退一万步说，哪怕你真的不是叶归凡，你回不去，还得留在这里，那以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叶归凡说，“总能出去的，就算是出不去，也得留在这里过。”
“可是你分明就喜欢临渊，如果出不去，你留在这里，却要看着他和别的女子生儿育女。”
“大姐姐，”叶归凡斩钉截铁道，“我不可能去夺人所爱，且不说沈临渊和慕容晴是彼此相爱的，哪怕沈临渊爱的人不是慕容晴，我也不可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叶青翙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宸王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宸王进门，看见叶归凡，点点头略作招呼，叶归凡从来就不行礼的，宸王也习惯了。
叶青翙起身相迎，宸王急忙扶着她坐下：“你有身子了，这些都免了吧。”
外头又进来一个人，却是叶归凡快半年没见的沈临渊。他黑了些，但还意气风发。进门时与叶青翙先打了招呼，然后才对叶归凡道：“好久不见了。”
叶归凡也淡淡道：“快半年了，还好吗？”
“出去巡视了一大圈。”
叶归凡点点头，二人便不再言语。他俩的表现分明就是陌路人，但是故意表现的形同陌路，波澜不惊。叶归凡知道不能横刀夺爱，沈临渊也知道不能辜负慕容晴。男子的心动和动心是两件事，沈临渊也许会对现在的叶归凡有兴趣，觉得她不错，但他的心却告诉他不能继续下去，因为慕容晴已经先住进了那里。
“上次那起爆炸案有没有查出结果了？”叶归凡问。
“和你想的一样，火药被掺在药材中间，只等着送过来爆炸。”
“引线呢？”
“引线不长。”
叶归凡摸了摸下巴：“引线不长，也就是说点火的人得准确地控制时间。查过你手下的人了吗？”
沈临渊摇头，叶归凡撇撇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吧，可是这明显就是得离得近的人才能动手。”
宸王看着他们一来一回，笑了笑看了眼叶青翙，叶青翙心说这丫头总不会自己亲自解了婚约再回头就一头栽进去吧。
“好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宸王道，“吃菜吧。”
“菜都凉了，让人换新的来。”
于是本来已经吃饱了的叶归凡又吃了一遍，撑得几乎走不动路。
吃过饭，叶归凡出门在宸王府里踱步，叶青翙说觉得乏了，就回屋去睡了。宸王说反正也没有什么地方是叶归凡不能过去的，就放她自己去了。宸王和沈临渊在书房里谈事情，叶归凡便独自在宸王府里四处看。
她之前没有去过宸王府，这里比她想象的要大。院子里有座假山，假山之外是个种着睡莲荷花的池子，里头原本还放养着些鱼。今日刚巧天气好，前几日下了雨冲刷了些泥下来，下人们抽干了水打扫池子，叶归凡探着头看，忽然觉得那假山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跨过假山，猛然发现假山之后竟然有个一人高的洞，方才看见的阴影便是这洞里的。叶归凡觉得好奇，就钻了进去。
不想那洞里别有洞天，竟然在花草虚掩之下有一条长长的甬道，她略一迟疑，就钻了下去。甬道似乎被人精心打扫过，虽是在地下，却一点脏污都没有，甚至还细心地放上了灯火照明用，叶归凡摸着甬道的石壁，直到看见一个小窗才停了下来。
小窗里有亮光，她踮起脚，却见里头竟然是宸王和沈临渊。这扇小窗子开在宸王书房的书架子后面，如此隐蔽，究竟是谁开的？
假山下的甬道竟然能通到宸王的书房，叶归凡想了想，刚刚自己从假山下面，意识上觉得是一直在往下，其实并不然，走势似乎是往下的，但却通到了书房。也就是说那甬道修建得非常花心思。
她本想转身就走，但接下来宸王的一句话却让她停住了步子。
“那车火药的事情没被人发觉吧？”宸王问。
沈临渊的声音：“”没有。
“那就好，原先叶归凡发觉火药被掺在药材里的时候我还担心了一下，索性她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她不会发现的，她只当是有人要害我或者害宸王殿下您，却不知道那火药其实是咱们的人自己制造的。”
宁安法律，不得私造火药，违者按谋逆罪论处。
“力度不错，可以投入生产使用了。”
“是。”
宸王看了眼沈临渊，忽然带着笑意问：“你是当真不在意，那叶归凡可是自己提出来解了婚约，现在王都的人都觉得你是个可怜人呢。”
“我可不可怜，不用他们说。”
“其实男人娶个三妻四妾也没有什么问题的，实在不行你就把叶归凡一起娶回去算了。”
沈临渊笑道：“这话让宸王妃听见可不得了。”
那窗子开得高，叶归凡不得不踮着脚扒着窗子，不想窗子上的一根木条被她拔了下来，发出轻微的响声。
“什么声音？”宸王警觉道，“是暗道里来的。”
沈临渊起身：“我去看看。”
叶归凡急忙转身离开，只是甬道里因为下雨积了水，根本跑不快。
沈临渊轻轻扭转花瓶，书架子便出现了一条缝隙，沈临渊侧身闪进去。他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到了叶归凡身边，然后猛地出手，叶归凡猝不及防被他推到角落里，脊背抵着石壁。
她睁着眼看着沈临渊，沈临渊手上力度松了下来，轻声道：“又乱跑。”
他这话说得，加上故意放低的声音，甚至有几分亲昵。甬道里微弱的灯光照着他英俊的侧脸，忽明忽暗变幻莫测，叶归凡的心猛地跳了几下。
“你们在干嘛？”
“不是你该知道的。”沈临渊放开了叶归凡，“快走吧。”
“你为宸王卖命？要谋反？”叶归凡不死心，似乎是笃定沈临渊不会对她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沈临渊转身就走，“你快走吧。”
他离开了。
叶归凡看着他离去，提着裙摆也走了。
宸王见他出来，问：“怎么了？”
沈临渊淡淡道：“前些日子下大雨把甬道淹了，架子上的灯掉了下来。”
“那就好。”宸王说，“我还当是有人来了。”
“反正也用不着了，回头找人把暗道封起来吧。”
他们出了书房，宸王当即命人去把假山下的通道封起来，下人们动手的时候，宸王似乎想到什么，说了句等等，就亲自下去了。
沈临渊不好阻止，倒是几个下人说底下阴气重，王爷身子不好别下去了。宸王不听。
他心里疑惑，下去之后一开始靠近出口的地是干的，越往里走便越是泥泞。宸王在一处停下了，那里的脚印纷杂，明显就是有两种不同的脚印。
一个是沈临渊的，另一个呢？是谁的？
能让沈临渊维护的，宸王心里起了疑惑，是叶归凡，还是慕容晴，还是其他人？
宸王不动声色出来了，下人们封甬道时，他问了句：“叶归凡呢？”
“二小姐在王妃屋子里。”
“我去瞧瞧。”
沈临渊心里警铃大作，恐怕是有什么问题了，宸王这么多疑的人。他低头，忽然注意到了自己鞋子上沾着的泥土。
糟了。
他跟着宸王一起到了叶青翙屋子外面，还没进去，就听见叶归凡在里面瞎叫唤。
宸王敲了敲门，叶青翙来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二妹怎么了？”宸王问，眼神冷峻。
叶青翙有些哭笑不得：“她刚刚说着要去散步，在院子里瞎走。院子里昨日才下了雨，还滑的很，竟然一头摔进了花丛里。手上胳膊上腿上都挂了彩。”
宸王眉头一紧，掀起帘子就进了屋子，只见叶归凡撑着胳膊在给自己的小臂上抹药，那上面分明就是院子里花上的刺扎的。
“你瞧瞧，连脖子上都划破了，再上去一点就是脸。破相了可怎么办。”叶青翙说，语气里满是心疼。
“摔哪了？”宸王问。
叶归凡：“就是西面那个矮月季花堆里，疼死我了。”
假山在东面。
宸王查看了叶归凡的伤口，趁机瞄了眼她的鞋，上头干干净净没有泥巴也没有清水洗过湿掉的痕迹。那鞋的形状与甬道里完全不同。
“下次小心。”
“嗯。”叶归凡说，“姐夫你们快出去吧，我要给腿上抹药了。”
宸王转身，叶归凡和沈临渊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离开后，宸王又去了西面的月季花丛查看，两个下人正在有说有笑地扶起倒在地上的月季花，看见宸王过去，说：“王爷，这花是不是再换新的进来，叶小姐刚刚一头摔了进去。”
宸王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沈临渊稍稍松了口气。
“方才你进甬道，真的没有人？”
沈临渊知道他这么问其实是对叶归凡去了一半的疑心了，于是肯定地答道：“真的没有。”
宸王嗯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沈临渊离开前，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月季花，心道，这丫头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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