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凡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死伤一片。狼群只剩下寥寥几只围绕在她的身边，而月曜和宸王的人马也是死伤无数，但人的数量比狼更多，人是源源不断的。
叶归凡皱了皱眉头，身子往旁边一撇。沈临渊急忙扶着她，触手一片湿热，沈临渊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上面全是血，他着急道：“叶归凡你干嘛了！”
“没什么。”叶归凡说，“只是唤狼而已，不放血它们来不了。”
沈临渊：“你这是干什么啊！你不知道这样你会死的吗？！”
“我知道啊。”叶归凡平静道，她看着沈临渊的眼睛，慢慢地笑道，“对不起啊，本来你可以和慕容晴在一起的，是我让你们的一切毁了。”
沈临渊见她神色不似往常：“你要做什么。”
叶归凡：“我要走了。”沈临渊一个没留神，她用剑再次狠狠地割开了自己肩膀之下的地方。鲜血喷薄而出，沈临渊曾经听说，如果割开那个地方，人的鲜血是止不住的。因为那里是人体的大动脉之一，鲜血会在几秒钟的时间里流失。
“你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沈临渊说，“你能不能，别走。”
叶归凡虚弱地笑了笑：“你这个傻子，我只是回到我的现实中而已。”
“现实中我还在你身边吗？”
“在。”叶归凡几乎是温柔地看着他，“你一直都在我目光所及之处。”
沈临渊沉默了片刻，然后伸手拥抱住叶归凡：“答应我，别让现实中的我跟你分开好吗？”
“好。”叶归凡说，“我答应你。”
沈临渊把脸埋在叶归凡的颈窝，低声说：“现在我有点羡慕他了。”
叶归凡笑了：“你羡慕你自己啊。”
“我羡慕能跟你在一起的一切。”沈临渊说，他口中的热气让叶归凡觉得有些痒痒，“天上的风，空中的云，地上的花草树木。只要能看到你，我都很羡慕。”
叶归凡心里一动，有些不自然：“沈临渊，你在现实中可没有这么甜言蜜语。”
“再见。”沈临渊轻声说。
叶归凡被他推开，她忽然发现那个和尚就站在大殿的一侧，冷眼旁观。
叶归凡有些仓皇地看着沈临渊，他站在远处，手中拿着剑，脸上的表情视死如归。叶归凡转向那和尚：“大师，你带他走吧！”
和尚：“你们俩之间我只能带走一个人。”
“带他走。”叶归凡毫不犹豫。
和尚：“带他走，他只是在这里活下去；带你走，我能把你带回现实之中，在那里与他相聚不是更好吗？”
叶归凡：“我能看着所有人在我面前死去，除了他。”
“还真是情深意切。”和尚笑了一下，“我早就告诉过你，红线绕脖。你把他原来的缘分切断了，是你自己毁了这一切，却想着自己多么大义，要让我带他走。”
叶归凡沉默了，半晌，她抬起头，坚定道：“我不回去了，你让他活下去就好。”
和尚：“你可想好了？”
叶归凡：“不后悔。”
她奔向沈临渊的身边，然后看着和尚捏着佛珠念念有词，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扭曲的漩涡，和尚对叶归凡点了点头。
叶归凡挽着沈临渊的手，勉强道：“那和尚说可以带我们走，你先过去。我把这边的狼群处理完了，就来找你。”
沈临渊皱眉：“哪有让男人先走的。”
叶归凡：“是我把这些狼带过来的，我得对它们负责。你先走。”
沈临渊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叶归凡微微松了口气。沈临渊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叶归凡。”
“怎么了？”
“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一开始就知道。”沈临渊说，“因为原来在这里的你根本就不会让我一看见你就心生欢喜，看不见你就觉得心慌得很。”
“……你先走吧，有话等会再说。”
沈临渊摇头：“不要自责，这里的一切都是必然的结果，别听那臭和尚瞎掰。原本就是注定的事情，你来与不来都没有分别。”
“但我是很高兴你来的，因为你来了，我就高兴。”
叶归凡的眼眶发酸，她轻声说：“谢谢你。”
沈临渊又回过来，弯下腰拥抱了叶归凡。他的手在叶归凡的腰上微微用力，叶归凡还没反应过来，感到一股大力将她反方向推了出去。
“沈临渊！”叶归凡大喊道。
沈临渊笑着：“当可以选择的时候，即使我活得更加现实。我还是愿意把所有生的希望全部留给你。”
叶归凡落入那漩涡的一刹那，她看见沈临渊被月曜士兵们的长矛穿过了身体。
红线绕脖，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叶归凡醒了。
周围一片漆黑，脸上有微微的潮湿。她抬手摸了一下，原本以为是从上面滴下来的水滴，当摸到的时候却发现那是自己的眼泪。
刚才沈临渊推开自己的时候还在眼前，他死了。
最不想看着在自己面前死去的人，沈临渊还是离开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了。背后有亮光，叶归凡转头。
和尚点起了一盏灯：“姑娘，你醒了。”
“大师！”叶归凡道，“你能回去救救他吗？你可以救他的对不对！”
叶归凡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沈临渊也一定可以活过来。
和尚的眼神颇为怜悯：“姑娘，你现在已经不在那个时空了。那里的一切都与你没有关系了，别留恋，朝前看吧。”
“前面？”叶归凡眼神茫然，“我回不去任何地方了，你是个出家人，你该告诉我，如何才能脱离苦海，普度众生？”
和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个出家人。”
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那就告诉你吧。渡人先渡己，你连自己 都不肯放过，又怎么救得了别人。”
叶归凡沉默了。
“你所经历的那些都不是幻象，那也不是梦。”和尚说，“那时另一种可能。”
“什么？”叶归凡一愣。
“是你与沈临渊在一起之后的另一种可能。”和尚说，“它可能会发生，也可能永远不会发生。你的一个选择会影响他们的生命。”
叶归凡：“就没有……完美的可能吗？”
和尚笑了：“你太贪心了。怎么会有完美这一说存在，我看过了其他的可能，要么是你死，要么是他死，要么是你们俩一个都没有活。”
叶归凡喃喃道：“红线绕脖。”
和尚：“是了。姑娘你在儿童时代可是被下过什么诅咒？接近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叶归凡苦笑了一下。
“那就是尘世中人说的，天煞孤星。”和尚说，“你的出生是一场不被祝福的巧合，原本你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沈临渊会为永康吞并了天下，月曜宁安统统变成了永康。他也不会心软，不会畏首畏尾。他与慕容晴会成为一对神仙眷侣，他会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然后儿孙满堂，活到八十多岁才作古。”
“如果我回到现实，然后离开他呢？”
和尚：“已行的事后必再行，已有的事后必再有。你想去扭转局面也不是不可能，但机会很渺茫就是了。”
叶归凡起身：“多谢大师。”
和尚：“莫再叫我大师，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他抬起手：“我这一下去，你就回去了，还有别的事情要问我吗？”
叶归凡摇头：“没有了，剩下的我自己去看自己去做就好。”
和尚点点头：“是个聪明姑娘，你去吧。”
叶归凡脚下一空，她往下坠落。
叶归凡猛地坐直了身子，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绣花的床上，反应了许久才意识到这里是明月山庄。
回来了，她在心里叹息。
沈临渊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叶归凡这么一动，沈临渊也随之惊醒，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叶归凡，你……”
“醒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叶归凡凑过去用力抱住沈临渊。陆钦等人听见里面的动静，在外面敲了敲门：“师兄，怎么了？”
沈临渊定了定神：“没事。”
“叶归凡醒了吗？”陆钦问。
沈临渊看叶归凡，叶归凡摇了摇头，沈临渊笑了一下，随即敛起笑意：“没呢，醒了我叫你。”
“好。”陆钦说，“你也注意休息。”
脚步声远去。沈临渊促狭地笑：“你睡了三天了，一醒来就抱我。”
他说完才发现叶归凡哭了，慌忙道：“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叶归凡无声地摇摇头道：“不是……我就是看见你，觉得欢喜罢了。”
沈临渊怔了一下，放柔声音：“梦见什么了？”
“你不会想知道的。”叶归凡说，“不过我愿意说给你听。”
她把梦里的一切都告诉了沈临渊，沈临渊玩着手里的杯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偶尔应答上一句，叶归凡说完，认真道：“咱们分开吧。”
沈临渊把手里的杯子一抛：“我们还没在一起过，你就要分开？”
他站起身，叶归凡顿时气势上就矮了一个头，沈临渊站在她身边，然后弯下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这是你亲别人的惩罚。”
叶归凡脸发热：“我亲的是你。”
“不是我。”沈临渊蹲下来拉着她的手，“别管你梦见了什么，听我的，咱们待在一起就好。”
叶归凡没动，过了一会，她慢慢地摇了摇头：“不，沈临渊，对我来说最想看见的是你活着。你可以建功立业保家卫国，而不是被困在我身边。”
沈临渊把脸贴到叶归凡的手心，叶归凡能感觉到他的睫毛轻轻扫过手心，连心也跟着一起颤抖：“你起来，我说真的。”
“我不想走。”沈临渊打断她。
“你一直在为我妥协，我不想看见你这样。”叶归凡道，“即使不在一起，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就很高兴。”
沈临渊刚要说话，门被轻轻叩响：“大师兄，有人来了。”
“谁？”
“慕容晴。”叶归凡的声音和陆钦一同响起。
(https://www.biquya.cc/id178256/56793079.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