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顾朝众星捧月一般被姐妹们围拱，听着徐秋一贯的捧高踩低没事就带出来两句贬低庶出的话，一个想要取顾朝而代之的念头越发的强烈。
直到外头守门的小丫头满脸喜色的来传，说两位老爷已经回来了，顾颜才回过神来。
爹爹回来了！
这个家里，除了阿娘，就只有爹爹真心疼她。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顾峥，顾颜面上阴霾之色一扫而光，这种时候顾峥是她唯一的依靠，仿佛有顾峥来了，一切的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两位老爷进得门来，少不得又是一番见礼寒暄，等一套程式过去，又是不少时辰耽误了。
老太太对二老爷顾峣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是个庶子罢了，她还是更在意自己亲生的儿子一些。
“今日怎么回来这般的晚，皇上连重阳节都要处理这许多政务不成？”老太太坐定了才有机会问道。
顾峣去上朝不过是走个过场，他本身挂的也是闲职，如今更是没有他说话的份儿，自己先乖乖退到一旁去坐下了。
留下顾峥站在厅堂中央回话：“回母亲，正因为今日是重阳佳节，皇上体恤臣下，并未处理政务，而是君臣同乐，一同去御花园赏菊登高了。”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皇帝想干什么她管不了，但只要她儿子没受委屈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便好，如今既回来了，时辰也不早了，想必这里的哥儿姐儿也都等的饿了，不如快些贴了五色糕，好让厨房传膳。”
众人连声称是。
先是三个老爷携妻子上前，老太太一一将五色糕贴在他们额头，说了几句吉祥话，便轮到了小辈们。
小辈孩子多，老太太一路下来便觉得身上有些乏得很，可终究心里头高兴，便觉得身上有劲儿，也能撑得住。
外面天气甚好，不冷不热气候宜人，午饭便摆在了庭院里，一面赏菊吹风一面用饭，倒也不失为一件惬意的事儿。
众人便挪步往外走。
顾朝最是细心，也最是心疼老太太，远远的瞧见老太太喘了几口气，就知道她身上乏了。
她同季月娘打了个招呼，自己凑上前去搀扶老太太：“祖母可是觉得累了？”
“人老了，不中用了，走两步路都要喘三喘，让你们这些年轻人笑话了。”
“哪里，人逢喜事精神爽，口气大才是生命旺盛之兆，祖母健壮着呢。”顾朝笑着哄老太太开心。
老太太听着十分受用，哪个年纪大的人不爱听这种话呢，顿时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瞧瞧，就属这皮猴儿机灵，她最孝顺，还知道逗我这个老太婆开心。”
顾颜此时就非常尴尬。
因记着林岚的嘱咐，她打算好了今儿要在老太太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方才见老太太喘的厉害，她倒是想上前去表现一番，奈何脚步才动，就被顾朝给抢了先。
彼时她已经踏出去一步，不得不缩回来，也不知道被人瞧见了没有，脸上十分的不自在。
这会儿听老太太一叠声的夸顾朝，心里更是酸的要命。
不就是抢先一步么，有什么了不起，不过都是蒙人的手段罢了，还不是为了在一大家子博一个贤名，好摘了她那窝里横外头怂不知礼数的帽子。
此时顾峥跟在老太太身后道：“母亲，孝顺孩子可不止念熙一个，颜姐儿也是个孝顺的，方才还是颜姐儿提醒的念熙，她才晓得上前搀扶您呢。”
此言一出，人群中的氛围顿时微妙的变化了一下。
顾峥偏心眼，宠妾灭妻，宠爱庶女打压嫡女可是整个府里都出名的，只是没人能想到他会做的这般明显。
这不明摆着颠倒黑白么？这俩姐儿方才一个眼神都没交汇过，何来的提醒？
季月娘投去冷漠的一个目光道：“即如此，那这份功劳颜姐儿为何不自己领了，反而要让给念熙？”
顾峥面不改色的扯淡：“到底是正经场合，颜姐儿一个庶女，自是不好随意上前走动。倒不如让念熙上前来，如此既孝顺了老太君，也全了礼数。”
季月娘听了一股火气冒上来，几乎就想缝上他的嘴去，却又不好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同他争吵，只得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怒意。
沈嬷嬷忙抚摸着季月娘的后背替她顺气。
顾朝听着后头的动静，心里头只是麻木，并无什么太大的波动，她早就看透了这个父亲的德行，既然没有希望，那为何还要对他失望？
若哪天她和顾颜在父亲那里的待遇换过来了，她才真要觉得警惕起来呢。
她只是心疼母亲，这样的场合下顾峥还只顾着照顾庶女的颜面感受，却丝毫不顾及发妻会不会在阖府上下的人面前丢脸面，真替季月娘赶到不值。
这是顾朝感受到老太太的手在自己手背上拍了拍，一抬头就对上老太太慈爱又带着心疼的目光。
她只笑笑，表示自己并未放在心上，父亲不向来如此么？
顾颜是最意外的。
她走在后头，顾峥在前头，她没想到顾峥竟能注意到自己的动作，还能摸清楚自己的想法，时时刻刻不忘了维护自己。
顾颜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激，果然父亲还是最疼自己的。
但很快，在看着前头顾朝和老太太祖孙天伦的样子时，顾颜这点微薄的感激也消退下去。
这些本是她应得的！如今她受的委屈才是最不该受的，父亲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补偿她的委屈罢了。
如果没有顾朝和季月娘，那今日跟在老太太身边体体面面得着夸赞的就是自己了。
她望向前头的眼神里都是不甘和怨恨。
顾蓝侧目瞧着顾颜的神色，微微冷笑了一下，庶出便是庶出，格局便是放不开，一点小事也值得这般放在心上，去老太太面前讨巧的机会多的是，何必非同人抢这一星半点的。
倒是顾芷，方才就憋了一肚子话没说痛快，如今见大姐姐受委屈，再次憋不住了：“三姐姐这隔空传音的功夫倒是稀奇得紧呐！方才同大姐姐隔着八丈远都能提醒了大姐姐，不如把这门功夫教教小八怎么样？小八也想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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