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谁最嫉妒她管家？
除了原本该管家的人之外也没别人了。
他心中有数，也不再继续说这些话题，只陪着林岚安抚着，让她好生休息，接下来一连三日，顾峥就守在锦枫斋，除了去上朝，寸步不离，吃喝都是亲手伺候到林岚嘴边上，事无巨细照料她。
林岚挨了一顿板子的事儿不出一个时辰就被顾府上下传了个遍。
这可是稀世罕见的稀罕事儿，谁不知道这个林姨娘可是传奇一样的人物，从进了府开始就倍受大老爷宠爱，老太太对她也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竟然连大老爷的面子都不给了。
将她打了一顿板子。
至于她挨打的缘由，也很快被人传开了，人人都说她是自己作死，不过是临时管家罢了，真以为自己是跟葱。
这话传到了濡韵阁，却并未掀起来多大风浪。
彼时常颖也在这里，正坐在铺着绣花锦缎的罗汉床上陪着季月娘下棋。
季月娘常年怕冷，这会儿外头才略略有些寒意，屋里已经点上了火盆，热气腾腾的，常颖只穿了个薄褙子。
听到这消息，常颖只是冷笑一声，将一白子下在棋盘上，“当日我拼着受屈辱乖乖跪给她看，就没想着让她安生，便是后来老太君不插手，我也另有他法。”
季月娘下了一枚黑子道：“她这样的人，便是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也是不会长记性的，只会将这笔账记在旁人头上，你的，老太君的，就是不会觉得她自己做错了。”
“是啊，不过好在她得意不了多久了。等及笄礼一过，看她还怎么蹦跶。”
季月娘继续落子，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甚至并未因为听说林岚挨打而有半分快感呈现出来。
常颖不禁有些疑惑这事儿，季月娘只是摇头不答，笑而不语，却是苦笑。
反倒是一直在旁边看书的顾朝忽然抬起头来：“二婶婶大概不知道，这对二婶婶来说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对母亲来说，怕只是个麻烦将至的信号。”
母女俩人都知道，这几日里顾峥不来濡韵阁兴师问罪，是因为他还要照顾林岚，等什么时候他觉得林岚不用他寸步不离守着照顾了，那就是季月娘麻烦的时候了。
常颖听完其中缘由，也是无语至极。
“大老爷怎么能够如此对待大嫂嫂？虽说大嫂嫂不是他自己选中的心上人，可好歹是正妻，做到这份上实在是过分。”
“算了，我早就已经不在意了。”季月娘摇头，神情只是淡淡的，心都已经死了，还在意什么感情不感情的？
如今的她只是觉得装着心事容易烦躁，顾峥要来便早早的来，了了倒也干净利索，这般一日日的拖着，季月娘只担心日后要大吵一架免不了了。
想起来就觉得心里头疲累的很。
常颖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只能一叠声的安慰她。
季月娘猜的不错，林岚挨了打七日后，顾峥果然还是来了。
且一进门就直奔内堂，声音极大：“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同我说，这般做是什么意思？”
季月娘刚刚躺下午休，被他这么大嗓门给吵醒了，撑着身子坐起来还有些睡眼朦胧的样子。
顾峥指着她的鼻子：“用不着在这里同我装无辜，也别推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当年一定要将她抬进府里的人是我，现在让她接了管家权的人是你，我本还觉得对你有所亏欠，没承想你竟也能做出这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事儿来！卑鄙至极！”
他骂了半日，季月娘早就已经清醒了，也懒得同他生气，只面无表情的听着他骂，等他骂完了，才平静的开口：“老爷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回吧，我还要休息。”
私下里没有旁人的时候，季月娘连妾身都懒得自称，那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谦称，如今他不配她这样自称了。
她越是这幅淡漠的态度反而越是容易激起顾峥的怒意，他是来吵架的，他想要看到的是季月娘同他大吼大叫的吵一架。
可季月娘这个反应让顾峥觉得自己被忽视，让他觉得他向她表达的他和林岚之间的一切感天动地的感情都不值一提。
“季月娘，你若是觉得让两个姐儿一起办及笄礼不痛快和我说便是，当初答应了，现在又一天天针对岚儿算什么本事？”
季月娘本来真的是死了心不想再搭理他，打算听他吼完了继续睡，哪想到顾峥没完没了了。
岚儿这个称呼成功恶心到了季月娘。
既然他说到这里，那季月娘觉得自己不得不和他掰扯掰扯。
“老爷觉得去我和你说有用吗？这件事我没拒绝过吗？你听进去我的只言片语了吗？老爷满心里只想着怎么给你的颜姐儿体面，却全然不管我的念熙如何丢面子。你说我针对她，那老爷可说说，我做了什么？”
“你说你做了什么！满京城里都在人口相传诋毁岚儿和颜姐儿的声誉，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季月娘嘲讽的笑笑，还真是她干的，但这次她就是不想承认，因为那本来就是林岚自己活该，她不这么干，到时候也会有这些话传出来。
她只不过是让这些话提前从人们口中说出来了而已。
有什么不对吗？林岚敢做出因，就要承担这个果的。
顾峥得不到她的回答，又看她笑的这般讽刺，当真是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就要说狠话，却被顾朝进来打断了。
“父亲，放手。”
顾朝轻轻瘦瘦的站在那，冷漠的目光落在顾峥脸上，只轻飘飘的四个字，明明也没多么狠戾的口气，却就是听着让人骨子里发寒，忍不住就想要按照她说的做。
顾峥不情愿的松开手，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何这么惧怕这个女儿说的话。
季月娘道：“念熙，你进来做什么，这里没你的事儿，快出去吧。我同你父亲说几句话。”
顾朝也不听季月娘的，也不同顾峥行礼，只依旧用那种冷冰冰冒着寒气的眼神看着顾峥：“就只是说几句话这么简单吗？说几句话需要父亲对母亲动手吗？怕不是其中有什么别的缘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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