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过去，心疼的扶着林岚上半身抱在自己怀里，一个劲儿哄着：“对不住岚儿，我来晚了，让你受了这许多罪……”
林岚见着他过来，一颗心也落了地，只要他在，一切都不成问题。
“老爷，是妾身的错，妾身自己不懂规矩，惹怒了老太君，老太君罚妾身背家规，妾身不敢不从呐……”
顾峥安抚了林岚一通，又扭头怒斥周围的下人：“一个个都是死人不成？瞧不见主子受了伤，都不知道上来扶一把？”
“是我不让他们扶的。”老太太从屋里出来，冉秋在一旁扶着她，她拄着黄梨木拐杖，神色威严的看着顾峥。
顾峥也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亲自来监督行刑，意外了一下，也不敢正面和老太太表达不满，只得强忍着气问道：“不知岚儿做错了什么，惹的母亲如此生气，以至于要下这么狠的手？”
“做错了什么？外头的传言已经穿的沸沸扬扬，顾家祖宗十八代的颜面都要丢光了，你说她做错了什么？”
还岚儿，老太太听着这个称呼就觉得心头来气，这不争气的长子和他那假仁义的爹一个德行，宠妾灭妻，怎么没听他喊季月娘一声月儿过？
这么想着，老太太又恼了，拐杖捣了捣地面怒斥：“侍妾就是侍妾，什么岚儿绿儿的，如此黏黏糊糊成何体统！”
顾峥不服气道：“怎么，母亲如今连称呼都要管了吗？”
老太太拿拐杖指着地上的林岚道：“这贱婢做出这等有辱家门的事儿来，你还打算护着她到什么时候，想把仕途一并赔进去不成？”
顾峥争辩说：“外头的传言又不是岚儿的错，人人长了一张嘴，她还能把外头那些人的嘴都封起来不成？”
见儿子如此袒护林岚，老太太知道自己在这里多说无益，左右她罚也罚了，也让林岚长了记性，叹了口气道：“林氏，这次便这么算了，下回你若是再做出这等不合规矩的事，休怪我翻脸无情。”
林岚哭着低下头去：“奴婢记下了，多谢老太君教诲。”
顾峥看林岚这般伏低做小，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好的荣华富贵给不了她，还要害的她这般受罪。
“母亲放心，岚儿既然能将家规背下来，自然就不会做出不合规矩的事儿来，外头传言纷扰，安知不是有人故意针对她？”
老太太本来都已经要走了，听了这话，心里凉了半截。
当年便是闹出人命也不该让这狐狸精进门来，季月娘没让顾峥娶了媳妇忘了娘，这个狐狸精却做到了，如今顾峥眼里可还有半分她这个做母亲的位置在？
记得家规也不代表就能乖乖遵守，顾峥连今儿林岚为何挨打都没弄清楚，口口声声袒护她。
老太太失望之极：“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外头的人怎么不传月娘的传言？自然是她自己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才会如此。她今日做了什么，你自己问她吧。”
顾峥还想再说什么，老太太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低头去看怀里的林岚，林岚哭的梨花带雨，一半委屈，一半疼痛。
“老爷，是妾身不好，妾身明知道老太君上了年纪脾气大，却还是让老太君动怒了，老爷要责怪就责怪妾身好了，都是妾身的错……”
哭哭啼啼几句话，颠倒黑白成了老太君脾气大找茬，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无辜的位置上。
顾峥又一心里只想着心疼她，自然被带沟里去，越发觉得是自己母亲年纪大了脾气变得更加不可理喻，又因为看林岚不顺眼，这才找茬拿她出气。
他搂着林岚摸着她湿漉漉的脑袋道：“好了好了，她终究是我母亲，我又不能责怪于她，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你只管撑住，等我来了就好了。”
顾颜在一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阿娘哪有反驳的余地，听下人们说，祖母进门来二话不说就将阿娘按下开打，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让阿娘日后在府里如何抬起头来做人？”
顾峥更是心疼的要命，吩咐人将林岚仔细抬进屋里去放好，又命人去请了郎中来替林岚诊治，等这一切都忙完了消停下来，才终于得了空问一句：“母亲今日究竟为何动手打你？”
他也知道老太太再怎么拿林岚出气，也不至于就因为外头几句传言就打板子，那顶多斥责两句，这期间定然发生了别的事情。
林岚又开始哭了，那样子就像是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自然是因为妾身身份卑微，管了妾身不该管的事……”
“妾身这样的身份手里捏了管家权，自然会让有些人心存不满，是以和二夫人起了冲突，老太君袒护儿媳妇，觉得是我的错，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妾身也是认的。”
轻描淡写几句话，硬生生把自己僭越专权给隐瞒了过去，听起来就成了二夫人和老太太的不是，她倒是无辜的很了。
顾峥也不去分辨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只心疼问身边的人：“这事儿是谁去同老太君报信的？”
老太太常年在慈荣堂闭门不出，他就不信了，要不是有人报信，不过是个小小的冲突，老太太那么快就能知道。
顾颜抽抽噎噎了两声，欲言又止。
顾峥道：“有话便说，难不成有我在这里，你还怕那报信的人对你怎么样不成？”
“爹爹，女儿不知道是谁报信的，但女儿想说，阿娘被外头的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事儿一定是事出有因，必定是有幕后推手。”
她不提，林岚还差点忘了这事儿呢。
这会儿正好顾颜提起来，她顺水推舟说道：“颜儿住口，不许胡说。老爷无需理会这些，妾身方才说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今对妾身不满的人大有人在，引出点风波来也是在所难免，老爷不必为了妾身这些事忧心。”
她时时刻刻把自己放在一个无辜者的位置上，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在受委屈，都是别人的错一样。
话里话外还不忘了含沙射影别人，顾峥听了这话果然就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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