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兰被念梅这一番话说的脸都红了，有心要捶她一下，可忘了自己手上还有伤，一抬手却疼得冷汗都出来了，吓得念梅急忙阻止。
念菊在一旁看着两个姑娘打打闹闹说笑的样子，不禁想起三个人刚到季家大宅的时候，念梅额头上受了伤，所有人都一致替她隐瞒，不想让她知道她自己脑袋上落下了伤疤。
如今轮到念兰了。
可念梅的疤痕能够消去，那念兰呢？她的手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以后还有还原的希望吗？
如果叶归隐在这里该有多好，说不定他出手的话念兰的手真的就还有希望。
两人给念兰喂了饭，又喂她喝了药，安抚着她睡下，从房间里出来。
“你让我瞒着她，这种事如何能够瞒得住，早晚她也会知道的，这岂不是欺骗了？”
念菊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你也看错了她为了小姐都担心成什么样子了，若是再知道自己的手成了这个样子……你别看她平日里没心没肺的，我真怕她扛不住这许多事。”
念梅听了垂眸不语。
“也是可惜了，她手多巧啊！虽说女红不如你，可拿狗尾巴草编个小猫小狗，拿草叶子编蚱蜢，剪窗花儿打络子逗小姐开心，这一桩桩件件的咱们可是谁都敢不上她的本事。郎中也说了，这骨头断的不是地方，接又不好接，能不能长的直溜就看她造化了。”
念菊说了一大堆，最后叹了口气，“你说一个姑娘家家的，一双手长得七扭八歪，再也做不了那些精巧的活儿，这往后心里头得多难过？”
念梅也有些听不下去，上回她自己额头上差点留下疤痕，她都觉得十分难以接受，何况现在念兰这件事比她上回的要严重多了。
她不敢想念兰知道了会是怎样的一个心情。
两人并不知道，屋里头原本应该睡着了的念兰，此时正睁大着眼睛，听着两人的对话，满面泪痕。
沈嬷嬷陪着季月娘，季月娘有些魂不守舍的，晚饭也没吃，就只呆呆的靠着窗子看着外头的雪，提不起精神头来。
“娘子还是莫要多想了，小姐那般聪明伶俐的一个人，必然不会有事的。”
季月娘淡淡的开口：“也许我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孽，这辈子我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出事之前，顾朝早就期盼着和她一起过年的时候要做什么好吃的给她尝尝手艺，要陪她剪窗花，一起写对联。
元晔也说过要和她一起做很多很多事，陪着她一起出门拜年，还开玩笑说初三那日的时候要端端正正的去拜见一次季冒章和余雪。
初三，乃是女婿登丈人门拜年的日子。
如今什么都是空谈，她还是和在顾府的时候一样，哦不，还不如在顾府的时候。
起码那会儿还有一双儿女陪着她一起过年守岁，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守着空屋子，独看天地寂寞。
沈嬷嬷看的心疼：“娘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前世今生，快别多想了。”
“那你说他为何还不回来？是因为没能帮得上念熙没脸回来见我吗？他明知道我不会怪他。”
沈嬷嬷实在是接不上话茬，她是清楚这三个人早些年之间那些恩怨的，如今这么个多事之秋，又能说些什么？
替元晔开脱？只怕是说什么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季月娘又如何会相信。
“不如娘子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吧，那涂家的姑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难缠起来说不通两个人较上劲儿了也是有的。”
季月娘清冷的一笑：“连你也觉得他回不来了是吧。要不你为什么不说再等等，说不定什么时辰他就回来了呢？”
“这……”沈嬷嬷是在接不下去了，这种时候再说什么空泛的话也已经没有意义，她默默的退下，去给季月娘准备充饥的点心，不管她吃不吃，好歹备下。
季月娘伸手在窗台上捏了一团雪出来。
雪团也不大，冷冰冰的，搁在掌心里很快就融化的只剩下一滩清水，凉的彻骨。
窗台上原本平整的一片白这会儿被她抠掉了一块便再也回不去从前的模样。
季月娘手一倾斜，掌心里的那一滩水就流淌了出去。
“罢了，错过一回便也能错过第二回，既然是我自己的女儿，那总还是要我自己操心的好。”
涂知州在大年初一这一天里头四处应酬了一整天，晚上还与几个同僚一起去逛了窑子，喝了个酩酊大醉直接就在青楼里头睡下了，更加没顾得上牢里还有个顾朝。
顾朝乐得一个自在，虽说这大年初一只能吃个不怎么容易咽的下去的牢饭，她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比这个更惨的她也不是没经历过。
只要还能活着，旁的一切都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露珠几乎是撞开了房门冲进去的，一见到元晔就喊上了：“元爷，奴婢求您了去瞧瞧夫人吧，现如今只有您一个人说得动夫人，求您去看看她吧……”
元晔出现在涂月香身边的时候，她正躺在雪地里，脸色苍白，虽说嘴唇上涂着鲜红的胭脂，却也掩饰不住有些泛白的唇色。
一片黑影遮挡在她的头顶，她一睁眼就看见元晔站在那里低着头看着她，他的脸庞是倒着映入她眼帘的。
涂月香笑了：“你来了？”声音有气无力的。
元晔周期了眉头，涂月香看着他绕着自己的脑袋走了半圈，那张倒着的脸庞变成了正着，面带愠色的元晔开口道：“你是不是有病？”
哪有人故意在雪地里冻一下午，故意把自己冻病了的？
涂月香笑的心满意足，尽管满脸写着病弱，可还是满眼里都是开心：“我是有病啊，我早就病了，相思病，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露珠凑上来，带着哭腔道：“夫人，您快些回去吧，奴婢求您了！”
涂月香看了她一眼，当即脸色就不好了：“你起开，这里有你什么事儿？”
她就是赖在雪地上不起来，元晔看得明明白白，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他也确实做不到看见她这个样子还能见死不救拂袖而去，就这么任由她在雪地里冻着。
(https://www.biquya.cc/id177129/56792585.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