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就只是个阿猫阿狗，这么个凄凄惨惨的模样他也会出手相救一下的。
元晔蹲下去，拉起涂月香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手垫在她腋下，一手揽着她腿弯，沉了口气将她打横儿抱起来。
她身上的衣服都被雪水浸透了，摸上去冰凉，这样的天气里，可想而知这一身贴在身上这么长时间得多难受。
想想这个女人搞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让他来看一眼，元晔实在是憋不住的低声骂了一句：“真是个疯子。”
这样的盛情，他承受不住，更不想要。
涂月香双手挂上他的脖子，挑眉笑的很妖艳：“看来我在你眼里还不如我的婢女好使，我在这里一下午你不闻不问，她跑去你面前把额前磕出包来你就听她的跑出来了。”
元晔沉着脸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还是冻的不够，不若我将你丢在这里继续冻一阵子？”
涂月香闻言从他脖子上松开手：“你请便，只要你舍得。”
元晔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抱着她开始往回走，还不忘了接上一句：“分明是你自己说的，没有你的允许不许我出房门半步。”
“可你现在还是出来了，这可见你心里头还是有我的，不忍心见着我这般折腾自己。”
“你折腾你自己与我并无关系，我走在路上见到狗摇尾乞怜也会丢一块肉给它吃。”
他说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病的不轻，上一句还在说谁在他这里都比她好使，这一句就成了他在乎她。
真是毫无逻辑可言。
这话要是换个人听着必定暴躁如雷了，可涂月香压根不放在心上：“你觉得我是狗，那就这么觉得吧，反正不管你说什么，现在你不还是在关心我么？你也就是嘴硬罢了。”
元晔看了她一眼，冷笑：“我很不明白你，这样乞求来的关心有什么意思？须知威逼之下的顺服只是屈服于威势而不是心意，你又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这会儿涂月香半晌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躺在他的臂弯里，被他走路时带起的颠簸颠的一颤一颤，头上的步摇也在这个雪夜里亮的分外刺眼。
“怎么不说话了？”
涂月香忽然搂着他的脖子，凑上去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惊的元晔险些真的将她扔出去，怒道：“你做什么！”
即便夜色昏沉，却也清晰可见他眼中的慌乱。
涂月香得了逞，秾艳的笑着摸上他的胸前：“你的心都乱了。”
“就是个疯子！”
“也不知道方才是谁说的，我折腾自己与你无关的，如今又在这里心疼我作践我自己，关心我就明着说出来嘛，让我高兴高兴，何苦来哉的嘴硬，我又不会笑话你。”
元晔索性不再开口了，反正横竖都是她有理，说不过她，不如闭嘴，也省的惹得自己一肚子气。
如今双手都抱着她，元晔也只能忽略掉她按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反正他知道自己就算是说了让她拿开她也不会听的，随便她吧，又不会掉块肉。
他走的更快了些，只想快一些将人送回屋里去，自己好解脱。
可惜他想多了，解脱是不可能解脱的，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涂月香此时依偎在他怀里头，手底下摸着的是他胸腔里乱了节奏的心跳。
她既希望他能走得快一些，就当他是不想让自己穿着一身湿衣服多受冻一会儿。
又希望他能够走得慢一些，说不定过了这一回，就再也不会有机会能让他这样抱着自己了。
路再长也有个尽头，元晔还是走到了房间门口，一脚踢开房门走进去，将她放在了她自己的床上，冷冷的道：“我让你的侍女来给你换衣服。”
他才一扭头走开，身后的衣襟就被抓住了。
“何必让她来呢，你换便是。”
元晔咬着牙道：“我看你是冻出癔症来了，开什么玩笑！”
他用力扯着自己的衣服要走，结果涂月香铁了心不让他走，他拽了两下没拽出来，只能拿眼看着涂月香：“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将你留在这里，可不是让你在这里发呆坐着点灯熬油的熬到十六的，你总要做些什么。”
她这前半辈子心心念念的执念唯有一个他而已，如今用这般手段将人留在了身边，她当然不会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夫妻之间能做什么，她便要他做什么，横竖名分她已经得不到了，那就不要名分，只要这个名分的覆盖之下才能拥有的东西，也是一样。
涂月香一贯都是个知道如何让自己过得舒服的人。
她也想睡觉有人哄，病了有人陪，精心梳洗了一个好看的妆面有人夸，逛街时有人护犊子一样护着她怕被人磕了碰了。
曾经她第一任死鬼丈夫倒是在这些事情上做的还算不错，可她不想要，她只希望在她身边做这些事的人是元晔，唯此而已。
元晔听得出她的画外音，想也不想就脸色僵硬的拒绝：“不行，绝不可能！”
他留在这里，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他绝不会再继续做对不起季月娘的事，即便季月娘不会知道，他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儿。
“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对你来说这只是你的一场交易，对我而言这却是一辈子。”
过了这一次，就再也不会有了，但只要这一次，这辈子她也就满足了。
“我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不就是想体会一把被你照顾的感觉是怎样么？她病了你能照顾她，为何我病了你就不能照顾我？我可以不要你妻子这个身份，但我要你像照顾妻子一样的照顾我。”
“你留在这里陪我的这些日子里，我要同你将所有我想过和你成为夫妻之后一起做的事情都做一遍，我便圆满了。只不过是这点心愿，你别和我说你做不到，我不会听的，你不做，我就逼你做。”
“难道你觉得，丈夫给妻子换一身干净衣裳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
元晔艰难的站在那里，看着涂月香尽管脸色已经苍白的要命，看起来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却还在执著的说着这件事，他咬着牙别过脸去，这是一个极其不好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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